那钱还给吗
那个时候,他也未曾想过,辛桃馥是殷先生跟前的大红人,就是殷家本家人都口称辛桃馥为“少爷”,当面都知道客客气气,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人去指指点点?
现在,君小少被母亲骂了一顿,才又懵懵懂懂地回过神来:“什么?殷先生?他怎么跟我生气了?”
黄莺女简直要被气死,叫骂道:“那个姓辛的是殷先生的相好,你要扒人家衣服、还害他,谁不生气?你也不想想,如果有人要这么对我,你老子气不气?你真是一个脑子长在肛门上!”
君小少好像这时候脑子才拐过弯儿来,讷讷道:“这、这怎么一样?我是君家的少爷……他只是一个玩意儿……”
黄莺女抬手就提起君小少的耳朵,气哄哄地骂道:“你爸已经生气了,叫我管教你,若你再不学好,把你从信托里踢出来!”
君小少这才慌了,忙说:“我、我去道歉了还不行吗?”
黄莺女便赶忙去准备赔礼道歉的礼物。君小少愣在家里,好一会儿,才给詹姆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慌慌张张的:“我去弄他了, 谁知道反而被我老子老妈给骂了,还要我去道歉!你说怎么办?”
詹姆做出惊讶的样子:“什么?你去弄他?啊!你干嘛要这么做?你这不是不给殷先生面子吗?你怎么这么莽撞?”
君小少也懵了:“连你也说我不对?不是说,你也很讨厌辛桃馥嘛……我、我这也是替小相儿出头啊!”
詹姆说:“唉!这也是我的错!我也不该在你面前说那些的……是我对不住你啊!”
君小少便说:“那……那也不至于……”
“要是让殷先生知道了,怕不是连相公子也埋怨上了。”詹姆苦恼地说,“说不定他会以为是相公子的意思呢!”
君小少忙说:“这哪儿能啊?”
詹姆却说:“你跟殷先生说了,是听了我的抱怨,那听进殷先生的耳朵里,不等于是相公子的抱怨吗?殷先生怎么能不误会?”
君小少想了想,就说:“那我不提你就是了!”
詹姆心下一松,又安慰君小少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于是,这天一早,黄莺女就拉着君小少抱着厚礼,来到紫藤雅苑赔罪。
二人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都不见人。
君小少忍不住气道:“人呢?怎么那么久都没人?”
黄莺女瞪君小少一眼。
女佣上前笑着回答:“殷先生和辛少爷在用早餐,等一会儿就来了。”
黄莺女摁住暴躁的儿子,对女佣笑道:“好的,好的,让他们慢慢吃。不急的。”
还好,再过几分钟,辛少爷和殷先生就出现了。
黄莺女忙站起来,跟二人打招呼,君小少也只得跟着寒暄。
辛桃馥倒是没显出什么忿忿不平的样子来,只是平和地笑着,和殷先生一边坐下。
寒暄几句后,黄莺女便亮出礼物,一样样地摆到辛桃馥面前。她倒是一个会赔笑伺候人的,所以做这些也是熟练得很。
辛桃馥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笑着应道:“怎么送这么厚的礼物?我怎么受得起啊?”
黄莺女见铺垫已足,气氛到位,便开始道歉:“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教好儿子,让孩子得罪您了。万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这孩子计较。也算是看我这张老脸以及君家的面子了。”说着,黄莺女的余光还是落在殷先生身上。
殷先生仍是笑而不语,好像置身事外。
辛桃馥却道:“君小少怎么是孩子?他比我还大几岁吧?”
黄莺女噎了一下,但迅速反应过来,一脸羞愧地回应:“可不是吗?真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说着,黄莺女板起脸,对君小少训斥道:“还不给辛少爷道歉!”
君小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便打算就此道歉,没想到,他嘴还没张呢,辛桃馥便一抬手,问道:“我还是听不懂,君小少怎么得罪我了?这道歉又是从何而来啊?”
黄莺女瞪着君小少,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君小少低着头,嘟囔道:“先前……先前是我不该……不该要扒你衣服。”
辛桃馥笑了,说:“原来是为了这一件,不是玩笑而已嘛?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君小少心下一松,忙点头:“是啊、是啊,可不是吗?”
辛桃馥便说:“这样,你也把你的衣服扒了,就当扯平了吧。”
君小少脸上一绿:“这……”
辛桃馥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这不开玩笑吗?”说着,辛桃馥又学着君小少当时的口吻,说:“你是要自己扒,那还好一些。别等我动手。”
黄莺女苦笑着说:“原该如此,但这……怕是不雅观。”
辛桃馥想了想,说:“也是,就扒个上衣吧。”
君小少一咬牙,便将上衣给脱了,露出上半身。
辛桃馥点头,又道:“还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吗?”
君小少脸上火烧一样的热,但路都走一半了,索性走下去,又道:“我不该……不该搞你的公司……”
辛桃馥点头:“也不知我怎么得罪小少爷了,怎么想到朝我的合伙人下手呢?”
“这事是我不地道,我保证不会再动手脚了。”君小少低着头,嗫嚅道。
辛桃馥又道:“好。你可以道歉了。”
君小少心里微松一口气,想着这事儿也得完儿了吧,没想到,一个女佣捧着茶来到君小少跟前。君小少脸上一绿:“这是……?”
辛桃馥道:“倒茶认错,不是大家之礼吗?我以为大家族都懂这个呢。”
君小少的脸面险些挂不住,嘴唇气得哆嗦,在旁看着黄莺女见状忙站起来,压着君小少的肩膀,低语道:“头都洗湿了,你不按着做,还不是白费你脱衣服的功夫了?”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来都来了”“做到做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君小少压下心里的火气,低着头,双手捧起茶杯,朝辛桃馥递过去:“对不……”
“唉,所谓斟茶道歉,是这样直梆梆地送茶的吗?”辛桃馥看着君小少僵硬的体态,点评道,“我还以为,即便不用跪着,至少也鞠个躬嘛。”
君小少的嘴角抽了抽,几乎要忍不住发火,没想到,黄莺女却在背后用力一摁,君小少不提防,弯下腰来,勉勉强强完成了一个鞠躬。
君小少只得往下低头,说:“对不起,辛少爷,请你原谅我!”
语气硬邦邦的,一听就知不情愿。
但辛桃馥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单手接过茶杯,从从容容地抿了一口,说:“行了,知错能改就好。”
君小少被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气得都呛,回去半宿都睡不着。
这事终究是翻了篇儿了。
君小少也再没去惹辛桃馥。
皆因此事闹大了,众人更知道辛桃馥是不好惹的,辛桃馥倒更加安稳起来。
而公司这一边,崔涵宣告退出,辛桃馥和黎度云商量着要不把这公司关了。
“横竖我准备出国了。”辛桃馥道,“就算不出国,也可能会转学去和平州。”
黎度云只皱眉道:“你确定了吗?”
辛桃馥答道:“我本也有些得过且过,混着日子,但听你的话后,倒觉得不如带着钱去和平州另谋出路自在。”
黎度云只道:“怕你不舍得殷先生。”
辛桃馥笑笑,心想:我就是怕这个。
都说殷先生这阵子是去和相公子谈婚论嫁,但殷先生现下回来,跟长在了雅苑里似的,来得比以前更频繁了,待辛桃馥比从前更好——这层“好”,是叫辛桃馥内心不稳的“好”。
因为过去殷先生待辛桃馥也“好”,但那个“好”,是隔着一层的、仿佛不能到达的实处的“好”。这能叫辛桃馥时时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全然沉迷。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