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
眼角眉梢都带着很明显的怒意,好像被投喂火腿肠的人是蒋随自己。
段灼已经能想象到对峙时的尴尬,拉了拉他:“算了,反正也没吃下去,既然弄清楚他的为人,以后不和他靠近就是了。”
“那哪成!你今天是碰上了我,万一没碰上呢?万一这东西你吃进去了呢?你比完赛,开开心心庆祝,结果验完尿,好家伙,人说你尿检不合格,奖牌没收,还要被人瞧不起,我想想都觉得憋屈。”
蒋随的嗓音都拔高了几分:“火腿肠呢?给我,今天我非要让那逼崽子把这些玩意儿都吃进去不可!”
东北人的气性还挺大,望着蒋随拧在一块儿的眉毛,段灼忽然记起刚来南城时发生的那件事。
电脑被偷,蒋随站在人群中央,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那画面深深地印刻在他脑海里。
而眼下,听着蒋随这暴躁发言,却感觉这些字都长出了小翅膀,扑腾扑腾地飞进了他心里。
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维护着自己的人,段灼忽然不生气了。
他拉着蒋随手腕,温声说:“不气了,我们先去吃东西。”
第33章 “干吗不讲话。”
蒋随就像头失了控的豹子,硬要去找张家延理论,段灼只好圈住他,将人拦下来。一是觉得为张家延这样的人置气不值得,其次也是担心蒋随这暴脾气收不住,动手打人什么的,这样,他们倒是成过错方了。
段灼之前不是没遇过城府很深,与这样的人相处,他的经验就是离得远一点,因为再怎样同他理论,他也不会认为是自己错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人把公平,正义,道德放在首位,就有人把它们踩在脚下。
怀里的人仍是不停挣扎,段灼干脆一把将人抱起,往外走:“你先别激动,先听我说可以吗?”
蒋随的个子矮了那么十公分,两条小腿在空中使劲蹬自行车,就是触不到地面,愤愤哼了口气:“我看你这么憋屈我难受。”
“我知道。”段灼松了手,帮他掖了掖皱掉的衣摆,“我没觉得委屈,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没必要上手,我在比赛上赢他,不比揍他一顿强吗?”
蒋随不说话,嘴巴仍噘得老高,都能挂水桶了。
段灼面对着他,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捏住他脸颊往上提了提,蒋随没有挣开,但眉眼明显还有些不服气,像没有被满足的小朋友。
游泳馆门口人来人往,段灼靠近他耳旁说:“就让他以为我已经全部吃了,尿检结果才会让他惊喜,不是吗?”
逆向的思维方式令蒋随眉梢一抬,随后弯了弯嘴角,指尖往段灼腰上一戳:“你小子坏心眼藏得很深嘛。”
学生公寓附近总有小野猫出没,有时候清早看见,有时候晚上碰见,没人能摸透它们的作息时间,蒋随和段灼绕着公寓转了两圈,最后在灌木丛后边听见几声猫叫。
一共三只狸花,两小一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猫妈妈带俩孩子,大的对人类持有极高的戒备心,哪怕看到蒋随手里有吃的,也躲得远远的。
两只小的就不一样,段灼把掰下来的火腿肠扔过去一点,它们靠近闻了闻,坐下就吃,吃完舔舔嘴,朝着段灼叫唤。
过了会儿,大的那只嘴馋得忍不住,也慢悠悠靠近,段灼扔过去一截,它叼着跑开了。
“嘿!——这白眼狼,摸都不让摸一下。”蒋随僵在半空中的手只好收回。
段灼蹲在花丛边,轻轻撸着小猫咪的脑袋:“它可能是女孩呢,你老占人便宜,不像话。”
说完,感觉有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那你让我占占便宜……哟,我摸到的这是腹肌吗?”
蒋随的笑声跟流氓似的,眼尾也笑弯了,不停捏着他痒痒肉,段灼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我可要揍人了啊。”
“来嘛,你准备揍我哪里?”
段灼正要开口,肩头被人拍了拍,熟悉的声音落了下来:“你们杵这干吗呢?”
蒋随和段灼同时转过头,发现程子遥肩头的书包扁扁的。
“哟,礼物送出去了啊,”蒋随一把揽过程子遥肩膀,笑着说,“咋样,她怎么说?”
“拒绝了,但没有完全拒绝。”
段灼也掺进来一脚:“展开讲讲。”
程子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开始变这么八卦了?”
段灼义正辞严:“兄弟的事情不叫八卦,叫关心。”
礼物是在电影的放映过程中送出去的,林嘉文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程子遥便逮住这个机会,在洗手间外边候着,将礼物送了出去。
即使是万分期待,程子遥也根本不敢当着面听答案,交代林嘉文把东西带回学校以后再拆,意想不到的是,在他转身逃离时,林嘉文却主动叫住了他,说了一番令他大为震惊的话。
“她其实很早就看出来我对她有意思,从我第一次问她要微信号那会儿就知道了。”程子遥说话时,望着漆黑的夜空,不住地摇头叹气,“我真是太蠢了,我还以为我自己隐藏得很好来着。”
段灼笑了起来:“抛开销售等特殊情况不谈,当一位第一次见面的异性主动向自己讨要微信号,都会有个下意识的反应——他可能喜欢我。”
蒋随也说:“就是嘛,再有你一天恨不得和她偶遇八百遍,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
程子遥梗着脖子:“那我又没有被人要过微信号,我哪知道她的心理活动。”
蒋随问:“后来呢?她怎么拒绝你了?”
“她说她是不婚主义者。”
蒋随和段灼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表示困惑。
“情况是这样,她的父母呢,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两个人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就把学姐一个人扔在奶奶那边,而导致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是学姐的父亲出轨了。”
父母离婚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发生在林嘉文身上,让段灼感到有些意外,她看起来就像是氛围感很好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小娇花。
程子遥继续说:“父母那一辈失败的婚姻带给她的影响挺大的,在她看来,婚姻根本就不是什么保障,反而是一种约束,以后就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生孩子。”
“这个不一定吧,”蒋随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人的想法总是会顺着时间的推移而转变的,说不定她现在讨厌,以后就不讨厌了呢。”
程子遥摇摇头说:“我觉得挺难的,她的爱情观和我们不一样,她认为,爱情是所有情感之中,最脆弱的存在,盲目,猜忌,占有欲,这些问题会影响到它的纯粹度,那些到最后都忠于彼此的,其实都不完全是爱情,如果说掀开道德这层保护膜,所有人都是喜新厌旧,做不到从一而终的。她根本不相信爱情的存在,也并不想体验。”
蒋随傻眼了,而段灼在听到这番话后,忽然想起之前在某本心理学的书中看到的一个案例,那女孩的家庭背景和林嘉文的很像。
书中有段话的大意是,女孩们对男性群体的第一印象其实来源于父亲,自己的父亲如果丢失了对婚姻的忠诚,让孩子失去了安全感,那么大概率在孩子眼中,世界上的其他男人也是没有忠诚度可言的,不论她身旁的男人表现得多么爱她,在乎她,她仍然会觉得对方终有一天会像自己的父亲那样,离开自己。
于是开启自动保护机制,不给予对方百分之百的信任,那么对方就没有了伤害到她的机会,并且很神奇的是,这种机制并不受个人意志控制,也就是说,它是一种本能,哪怕她想要去爱一个人,身体里总会有另外一个声音提心着他:没有人会完全的忠诚于你。
大部分说着什么都不要的人,其实只是害怕失去而已。
在这个案例的最后,也提到了破除它的方式。
那就是女孩自身的反抗,改变观念,就像脱敏治疗那样,勇敢去靠近,去尝试,去挑战,去试着相信,让信任度从零开始,一点点地往上加,直到饱和。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