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
段灼噗嗤笑出来:“他有病啊,你是我朋友,他没事儿砍你干什么……不对,就算你不是我朋友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砍你啊。”
“那他当年为什么要贩毒啊?”蒋随小声说,“他看着也不是很坏。”
上一辈的事情,段灼没有亲身经历,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人说,段志宏的娱乐城早年间就是泡澡按摩和唱歌的地方,后来因为被人忽悠着抽了包烟,染上了毒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娱乐城的收入不够段志宏买毒品的,渐渐拓宽业务,开始些违法勾当,随着毒品供应链被捣毁,货源不停涨价,最后只能以贩养吸。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段灼耸耸肩,“但是无法求证,他很少跟我聊这个。”
蒋随听得出神,嘴巴一直都没合上,直到段灼捏着一片西红柿,碰了碰他嘴唇。
“吃吗?”
蒋随一口咬住,慢吞吞地咀嚼,心情复杂。
他都找不到什么词汇去评价段志宏这个人,要说他作恶多端吧,但他对家人又是慈眉善目的,起码对段灼是这样,要不然父子俩早闹崩了。
但从小的教育宣传又告诉他,贩毒本身就是罪无可赦的事,段志宏伤害太多无辜的家庭,如果因为他是段灼的父亲而对他产生同情,这很不应该。
段灼看出了他矛盾的小心思,直言道:“你要不想和他说话就甭搭理他,待在房间就行,他不会来干扰你的。”
蒋随一直拧着的眉毛舒展开来,指着冒烟的油锅说:“快快快,要热过头了。”
段灼立刻关小火,往蛋液里加了点佐料。
落入锅里的鸡蛋液凝成了金灿灿的一个圆,段灼用筷子翻搅两圈,捞出来,又把番茄丁一并倒入。
蒋随第一次见他煮东西,颠勺那个劲儿还挺像那么回事。
在锅底的酱汁变粘稠时,段灼把鸡蛋液倒了回去,光闻着这扑面而来的香味,蒋随就敢断定它一定很好吃。
“这做饭是你自己学的吗?”
“以前在饭店打过工,跟厨师学的。”段灼把浇头淋在面条上,端上桌,捏了把葱花撒上去,“不过就学了几样面食,多的人不教我。”
蒋随迫不及待地抽了双筷子,把面条拌匀捞到自己的小碗里,吹了吹,暴风吸入一大口。
“当心烫。”段灼看着他说。
面条吸得太快,粘在上边的汤汁飞溅到段灼的鼻尖上,蒋随看到,噗嗤一声,抬手帮他擦掉了。
“不好意思。”
段灼皱皱鼻子,他很久没煮东西了,对自己的手艺没太大把握,抬了抬眉,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蒋随一口气吃太多,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吞咽一边朝他竖起大拇指。
“绝了我的天,我上饭店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很入味,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把这一盆全吃掉。”
就是普通的番茄鸡蛋面,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段灼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要不然……再露两手吧?
本打算晚上再炒的花螺被段灼一并拎出来倒进水盆里冲洗。
“你吃过醉花螺吗?”
蒋随摇摇头,舔了舔嘴唇问:“是把花螺弄醉还是吃花螺的人会醉?”
段灼转过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少年人,花螺醉不醉难说,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未吃先醉了,要不然为什么蒋随的嘴唇比平时更招人馋?
段志宏下楼时,最后一道茄汁虾刚好出锅,段灼把碗沿的酱汁擦了擦,有些遗憾地说:“刚才忘记买瓶啤酒回来了。”
蒋随在一旁说:“你刚炒花螺不是还多半瓶白酒吗?”
“哦对,”段灼看了眼段志宏,“要陪你来一杯吗?”
“你能喝酒?”段志宏笑起来,“小时候筷子上给你沾点都能把你吃脸红。”
“那都多久的事情了,我现在都十七了好吗。”
话虽这么说,但段灼是真不怎么能喝酒,依稀记得刚到南城时陪林叔喝了一瓶啤的,难受一晚上,他只往自己的碗里倒了一个底,剩下的都给了段志宏。
不承想,刚一入座,对角的位置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明目张胆地将他的碗换成了空的。
蒋随挑了挑眉梢说:“未成年禁止饮酒。”
段灼听了,笑得灿,眼睁睁看着旁边的俩人抬手碰了碰,挑衅似的,撞出清脆的响。
未成年只好低头吃面条。
蒋随把花螺当成螺蛳了,夹起来以后竟然直接放到嘴边嘬,第一下没嘬出来,他又用筷子把肉往里捅了捅,更用力地嘬了几下,腮帮子估计都疼了,最后皱着眉,很疑惑地盯着里边的螺肉看。
像吃不着肉的猫。
“你这个是不是忘剪屁股了啊?”
段灼笑得肩膀都抖,拿起牙签戳出一块肉递给他:“笨。”
“你也没跟我说有牙签啊。”
“小蒋以前没吃过这个吗?”段志宏问。
“没,”蒋随偏了偏头,张嘴接肉,“我妈海鲜过敏,我们家里吃海鲜吃得少。”
“那你应该不过敏吧?”段志宏又问。
“我不过敏啊,我还挺爱吃海鲜的。”
灯光下,蒋随眼睛亮了亮:“唔,这个花螺很入味,也好吃。”
段灼把戳出来的螺肉放到他勺子里:“你就‘很入味’一个形容啊?你不是经常看吃播吗?能不能来点新意?”
“嗯……”蒋随像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措辞,“这么说吧,好吃到我想嫁给你,行吗?”
明知道是哄人的话,段灼却执着地把它当成真,眉眼弯弯地应了声:“行。”
这顿午餐原本是为了迎接段志宏出狱做的,结果却以蒋随吃到打嗝收尾。
碗筷留给了段志宏收拾,段灼带着蒋随出门闲逛。从商场到影院,再到小时候常去的沙滩,一直逗留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回家,段灼收集到不少招聘启事。
不过他们到家时,段志宏已经在休息了,段灼轻手轻脚带上了他的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蒋随正在里间的浴室冲澡,段灼想到什么,走到门口说:“里边那个洗发水你看看过没过期,要过期了我帮你出去买。”
“我没看,我自己带了瓶小的。”蒋随的声音被水流声掩盖,跟覆着一层膜似的,“我记得这玩意儿保质期很久的,应该没过期吧。”
段灼抬手搭在门把上,想拧开,但最后还是忍下了,这样冲进去看日期,会很奇怪吧?
他回到床边坐着,从书包里摸出平板来,里边有他提前下载好的一些关于运动力学和人体结构的文献。他答应王野下周五之前要全部看完列出思维导图的,可现在就要和暗恋的人同床共枕,他还哪有心思看这些玩意儿。
十分钟过去,还停留在文献的目录上,关于蒋随躺在床上,赤身裸体的幻想画面倒是浮现不少。
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些,但自从那天,他意外地在王野家的垃圾桶里发现两个使用过的避孕套,一切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就好像有人为他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知道了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发生关系,于是在网上搜索相关词条,看到不少尺度很大的图片和视频,导致最近梦到蒋随的频率直线飙升,而且每次身体都会起很大的反应。
这种充满负罪感的事情又很让人上瘾,他感觉自己都快成心理变态了。
“我洗了。”蒋随擦着头发出来,坐在床沿,回过头问,“我怎么没找到吹风机。”
“不是你没找到,是我没买。”段灼挺不好意思地说,“我头发短,吹一会儿就干了。”
“难怪。”蒋随见他抱着平板,于是往床头挪了挪,“你看什么呢?”
湿润的头发不经意地戳到了段灼的脸上,带着很清新的柠檬香,段灼的心跳得夸张,低下头说:“就一些文献什么的,教练让我看的。”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