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郁松年扶着脖子扭了扭,发出清脆的声响:“昨晚给你打电话,周叔接的,说你发烧,我就过来了。”
沈恕既赧然,又不悦:“他们怎么没带你去客房休息?”
郁松年解释道:“我到这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五点,你爷爷和周叔都年纪大了,医生也得休息,还不如我来守夜。”
老宅佣人不多,住家的更是只有周叔一个,其余人皆是晚上回去,白天上班。
沈恕掀开被子,郁松年按住他的手:“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吧。”
“我没想下床。”沈恕说。
而后他往旁边挪了挪,放倒一个枕头,偏头示意郁松年上来。
郁松年迟疑道:“这毕竟是在你爷爷家,不好吧。”
沈恕好笑道:“我们只是睡觉而已,又不做别的。”
这话一出,沈恕便觉得不妥。但话已说出,覆水难收,就像昨晚的那句想你,沈恕总不能硬让郁松年忘记。
好在郁松年不提这件事,他就当无事发生。
郁松年不再纠结,不过他再随意,也干不出不洗澡就爬沈恕床的事。
况且据他观察,沈恕是爱干净的那类型。
经沈恕指导,他从衣柜里取出对方留在这里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他洗得很快,不多时就出来了。
沈恕将自己原本躺的那个位置让了出来,自己睡在另一边,正昏昏欲睡。
开门声令他下意识睁大眼,然后就听见郁松年笑了声,也不知道笑什么。
郁松年穿沈恕的t恤,看着有些紧。他本能地往下扯了扯衣服,衣服反弹回去,露出一小截腰腹。
那带有水珠的腰身,在沈恕眼前晃了晃去,招人得很。
惹得沈恕本能地背起心经,驱散邪念。
郁松年爬上床时,木床压着老旧的地板,发出清晰的吱呀声。
不是首次同床共枕,却莫名让人觉得羞臊。
大概是前有老管家的保重身体,后则是他这间卧室的下方,就是爷爷的房间。
沈恕提醒道:“你轻点,别吵醒楼下的爷爷。”
郁松年撑床的动作一僵,半晌苦笑道:“要不我还是别上来了,我怕你爷爷打我。”
闻言,沈恕下意识想要起来,又扯到伤口,闷哼一声:“昨晚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郁松年幽幽地看了他的背一眼:“他是没对我做什么,但是他打你了。”
沈恕这才松了口气,重新侧躺在床:“没事。”
“怎么没事,你都发烧了。”郁松年不赞同道。
那语气和表情,仿佛沈恕是惨遭虐待的儿童,他想救人于水火,又怕言语上伤及爷孙感情。
沈恕镇定道:“爷爷只是气头上,又是信奉棍棒教育的老一辈。我昨晚发烧,他肯定比谁都急。”
郁松年不置可否,掀开被子躺下,自然地把手搭在沈恕腰上。
感觉到掌下的身体一僵,郁松年解释道:“你睡着以后,会有意识翻身压到伤口。”
“后来我发现,拉着你的手你就会乖些。”郁松年看似给予选择权地说:“你想继续和我牵手,还是我这样按着你,让你别动。”
沈恕没得选,只好闭上眼,不知是鼻间围绕着郁松年的味道令他安心,睡意渐浓,直到再次睡去前,那个被他压在心里的问题,始终没向郁松年开口。
那就是,郁松年为什么会来呢?
是担心他,在乎他,还是……郁松年对他也有好感?
一觉醒来,沈恕睁开眼,险些叫出声。
因为床前站着的沈老爷子,面色铁青,眼带杀气地望着躺在他孙子被窝里的郁松年。
沈恕恳求地望着爷爷,以目光求他别惊醒郁松年。
可能是因为沈恕才发过烧,沈道昌用鼻子哼了声,没为难他,转身出去了。
沈恕这次从床上下来,没有惊醒郁松年。
郁松年再年轻,也毕竟熬了夜,此时睡得正沉。
沈恕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扶着候在门外的爷爷:“他昨晚守夜了,看着很累,我就叫他来我床上睡一会。”
沈道昌挑刺道:“第一次来拜访长辈就敢跟你睡同张床,我看他是不知礼数。”
“爷爷。”沈恕头疼道:“一会他醒了,你可别这么说他。”
“都还没进门呢,你就护上了?”沈道昌不高兴道。
沈恕只好说:“好歹我昨天生病,他连夜过来,又守了我一整晚。难道我们沈家的礼数,就是折磨客人不让人睡觉吗?”
沈道昌虽知他强词夺理,但心里对郁松年因沈恕生病而连夜赶来一事很满意。
看重他孙子这一点,颇合他意。
“行了,知道是你心上人。”沈道昌说。
这时周叔拿着一盒酒过来,对沈道昌说:“老爷,这酒应该放哪?”
沈道昌面色一僵,沈恕一把抓住爷爷的胳膊:“哪来的酒?”
“是郁松年自己要送,可不是我管他要的。”沈道昌说。
沈恕问周叔:“是这样吗?”
周叔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郁先生也带了上好的茶叶和砚台。老爷都没要,就收了酒。”
昨天还是食物链顶端的沈老爷子,在孙子安静又具有压力的目光下,不情不愿道:“把酒退回去,我不要了还不成。”
沈恕叹了口气:“酒收着吧,留在我婚礼上开。”
“茶叶和砚台也一并收下。”说罢,沈恕看向听到婚礼二字而睁大眼的沈道昌:“爷爷,人家第一次登门拜访,你是不是该包个红包。”
听着沈恕的安排,沈道昌嘴唇颤抖着:“什么婚礼,怎么就婚礼了,我还没同意呢?”
沈恕恍若未闻道:“给个八万八吧。”
“吉利又好听。”
第26章
被窝里呼呼大睡的郁松年,还不知自己无形中发了一笔财。
屋外的沈恕,看着酒多少有点心痛,年份久远,还是限量版。
不巧前阵子林志钧刚给他发来这款酒的售卖页面,三十九万八,近四十万的酒。
一个敢送,一个真敢收。只是让爷爷回礼八万八,沈恕都嫌太少。
但要更多,他怕爷爷不高兴,也怕郁松年不敢收。
郁松年确实不敢收,他睡到中午醒,顶着蓬乱头发,抱着沈恕睡过的枕头在床上发呆。
沈恕推门而入,看着他的还没睡醒的模样就觉得有趣。
他让郁松年看微信,通过一下好友。
郁松年还未完全醒过来,只是本能地听沈恕话,加上微信不一会,对方发来的转账让他顿时清醒。
郁松年握着手机:“沈恕,你爷爷为什么给我转钱?”
沈恕刚想解释,就听郁松年迷茫道:“他是想让我收了这八万八,然后离开他孙子吗?”
若是沈道昌听了郁松年这话,指不定要赞叹他的识相,且不满他的想法。
难道在郁松年心里,他的孙子就只值八万八?
而沈恕只是在想,熬夜果然会让人变呆。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伸手揉郁松年的脑袋。
郁松年的发质柔软,睡一觉起来总是容易变乱。沈恕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摸郁松年的脑袋,不自觉地多揉了几下:“少看没营养的电视剧。”
哪怕他不怎么知道潮流,办公室里也有秘书看过这种八点档。
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有听过,但八万八离开我孙子这种台词,是编剧自己也会嫌念出来寒酸的程度。
郁松年手指一点,把八万八退还回去。
沈恕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止,他看着郁松年不知该说什么,郁松年反而道:“没必要给我这些钱,酒是早就买好的,茶叶砚台那些也不贵。”
怎么可能会不贵,知道酒的价格,沈恕又去看了眼送来的茶叶和砚台。
不愧是最能抬高价格的两样东西,加上今日送来的酒,简单的三样礼物价格直逼百万。
沈恕抱着胳膊,冷静地打量郁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