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 NP
“没有。”罗安望着窗外,“他还没找到吃的。”
“……”我说不上是惊还是怕,身上一会儿便是一层冷汗。
周飞羽回来的时候,带着从背包里翻出的防熊喷雾,递给我们。
“它应该不会进来的。”罗安还在观察,“我们车上有吃的吗?” “应该都拿进来了。”周飞羽靠着床沿就势坐在地上说。
“都拿进来了?”我听出了问题,“那岂不是说……”
熊只能进屋才能找到吃的?!
我正这么想,屋子的一面墙忽然发出“咚”地一声响。
响声不小,但听在我耳朵里,宛如五雷轰顶。
“熊熊熊……”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牙齿忍不住打颤。
85.
和我的慌乱不同,罗安自始至终都淡定又从容。
他扶着膝盖起身,手里握着那瓶防熊喷雾,气息未乱:“放心,崔,它进不来。”
“这房子……”周飞羽抬头环顾四周,“应该算是结实……”
我刚刚要被他们安慰到的时候,那堵墙又传来了一声力道十足的撞击闷响声。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整座屋子都在晃。
最糟糕的是,感觉撞击的位置离门口越来越近。
这熊……不会已经聪明到会找门了吧?!
又是一声撞击,和清晰的指甲挠木板的声音,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牢牢抓住周飞羽的手。
“它它要是撞进来怎怎么办?!”我语无伦次地问周飞羽。
“在距离五米的地方对准它的眼睛喷防熊喷雾,有90%的概率见效。”他如此回答我。
百分之九十?
还是在条件如此苛刻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很大的概率被熊做成三明治。
至于谁夹在中间——我只希望那个不是我。
就在我分神思考三明治的功夫,撞击声再次从房屋大门处传来。
咚——
我感到我的心,连带着整个房子都晃了晃。
门是金属制的,坚硬的指甲挠上去格外可怖。
也许是错觉,我甚至听见了熊在门口来回嗅闻的微小动静。
如果……如果熊真的进来了……
我来不及细想,罗安无畏地径直走向门口。
他似乎想要开门。 “你干什么?!”我低声质问他。
“Andrew!”周飞羽也喝他。
罗安手里握着那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金属瓶,躬身微屈膝站在门的里侧:“我在这等着它。”
“你别胡闹。”周飞羽见状要起身。
“你们就在那里,拿好车钥匙。”罗安对我们两个说,“你看好崔。如果这家伙真的进来的话,Danny,你尽量护住他,逃出去。”
他如此说着,甚至还冲我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月色照亮了他洁白的牙齿,甚至点亮了他美丽的脸庞。
这明明是个漂亮的表情,看在我眼里却莫名心里一酸。
“不。我不需要保护。”我一瞬间横下了心,撑着身体站起来,力量又回到了身体里,“姓罗的,出来玩主意是你拿的,祸是你惹的,你休想逃避,要死就一起死。”
我穿上鞋,系紧了鞋带,朝罗安,也是朝最危险的门口走去。
他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浓郁的情绪,我看不清,但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真糟糕,我好像……”我走近了,听见他小声说什么。
“先用力抵住门。”周飞羽小声安排着计划,“尽量避免面对面。”
门口淅淅索索的声音不断地传来,谁也不知道熊在做什么,又即将做什么。
我们三个协力顶住门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果不其然,门板又被大力的撞击。
当我意识到我和一个庞然巨物只相隔一层薄薄的门板之时,全身的热血无法自制地往头上涌。
我用吃奶的力气顶住门板,不知道有没有用,有多大用,但……希望建筑质量没有以次充好。
熊似乎失去了耐心,拍击的频率也加快了。
说实在的,我能理解它的心情。
如果我饿极了,我也会发脾气。
撞击开始频繁起来,应该是闻到了我们的气味,它将原本严丝合缝的门板拍得松动,甚至门框已经开始往下掉渣。
我们现在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座看起来像是集装箱改的房子的工程质量上。
周飞羽抽空抬头看了看门框的情况:“一会儿撑不住了就及时撤。”
“Plan B?”罗安问他.
我心里着急:“什么Plan B?我们有Plan B?”
“我想想。”周飞羽表情严肃。
“……”
总之我现在就是特别后悔答应了他们这趟旅行。
86.
我一个无神论者,关键时刻在心里呼唤了我知道的所有神明。
在门板被拍碎之前,那只灰熊居然放弃了。
这就好像等公交,每当放弃了的时候,就是公交车要来了之际。
或许这只熊需要读一些成功学著作。
但门板变了形,我们也出不去了。
罗安掏出了他的专业无线电设备请求救援。
我也不知道最后应该感谢开发商的建筑质量,还是灰熊的及时止损,总之它最终也没攻进来。
但它拍碎了我们的——具体来说,是周飞羽的——SUV的车窗,盗走了两大包薯片和一包浪味仙,扬长而去。
确认灰熊的离开后,我泄了劲儿,顺着变形的门板滑坐到了地上。
劫后余生。
没事的时候,总觉得人间不值得,活着徒增烦恼。
但一旦面临死亡,生物求生的意志是写进DNA里的表达。
全身的疲惫感瞬间袭来,但又有一种再世为人的喜悦感,还有更多的后怕,复杂的情绪交织,亟需宣泄。
我一时不知道是哭是笑。
“小悦,还好吗?”周飞羽蹲下身问我。
他刚刚顺着门缝向外喷洒喷雾,但自己身上也因此蹭上了刺鼻的气味,我说不上那是什么东西制成的混合气味,但是要多难闻有多难闻,像是炒了火锅底料的烟囱通到了下水道里发酵后的味道。
熊真可怜。
“我动不了了。”我没说假话,高度紧张后的身体柔软似面条,完全使不上力气。
“我抱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周飞羽说着就俯下身。
“我不去!我不去了。”我实在是怕了。那双黑夜里幽幽注视我的眼睛成功让我对这张床有了心理阴影。
“救援要天亮才能来了。”罗安扔下了无线电设备,走过来查看我的状况。
但我眼尖地看到了他胳膊上的血痕,很长一道伤口,蔓延他的整只小臂:“你受伤了?”
罗安似乎是才意识到,抬起胳膊看了一眼,随意地抹花了胳膊上的血:“没事。不疼。”
“哥,你去给小罗处理一下。”我扯扯周飞羽的袖子。
周飞羽起身。
“崔,我刚刚就像和你说了。”罗安拧起眉心,看起来有些苦恼,“我不姓罗,那只是我父姓Lombard的谐音。”
“……哦,知道了。”
好长的姓氏,叫起来很不顺口。
姓罗的,和姓Lombard的,怎么想都是前者顺口。
“可是我想叫你小罗怎么办。”
我问他。
他似乎没了办法,果断改口:“那就这么叫吧,你高兴就好。”
第85章 庆祝
87.
坐在沙发上,我一阵一阵地冒着虚汗。
喝着了周飞羽烧好的热牛奶,因为疲惫和惊恐引发的头晕让我拿杯子的手都开始发抖。
其实发生这一切的时间并不长,我甚至没睡几个小时。
但这对我来说却是极其漫长的一夜。
“你们之前玩的时候遇到过熊吗?”我问背对着我煮牛奶的周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