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表演
而且,仔细想想,蒋淑音说的话其实基本没什么错。
季舒远在各方面表现出来的欲.望确实远胜常人,每次办事都恨不得要拆他的骨,出门遛个狗也得跟着,要是放别人身上估计早就被折磨得受不了了。
但自己也不是正常人。
仲钦很能理解季舒远分别之后重逢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自己拽上床。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
因为言语太平淡,浅吻难以止渴,拥抱也不够取暖,只能用更加激烈的占有与被占有的方式。
季舒远的欲.念永远不能被满足,他也永远缺乏安全感。
所以他们破锅配烂盖,就该一辈子互相纠缠,再不去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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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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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们乖乖。
从蒋淑音的话里,仲钦估摸着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和季舒远的关系,但自这次谈话以后她再也没提起相关的话题。
敷完面膜,厨房那边也已经收拾好,时间还不算特别晚,四个人坐在客厅象征性地看着电视,实际主要在聊天。
蒋淑音给仲钦讲季舒远小时候因为性格太直而闹出的笑话,季书正插不上话,握着遥控器不停换台,正好换到仲钦小时候拍过的一部电视剧。
这剧是比较经典的情景喜剧,男女老少都爱看,收视率特别高,每年寒暑假都会被拿出来播一遍。
仲钦接这部剧时才刚满十岁,在里面饰演一个自幼失去父亲的、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因为不想让母亲给自己找后爸,男孩总是阻止自己的母亲出去相亲,闹出不少搞笑的乌龙事件。
蒋淑音很喜欢看这部剧,每逢调台看见都会停下来,季书正已经养成习惯了,所以看见电视里播到这儿,条件反射地放下了遥控器。
剧情正放到小男孩给母亲的相亲对象制造麻烦,响起一阵一阵的笑声背景,蒋淑音被这声音吸引,聊着聊着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
仲钦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电视,顿时忍不住捂脸——被长辈当面看自己拍摄的电视剧也太社死了……
何况那时候因为人设和剧情需要,他在表演的时候各种神态动作都非常夸张,是喜剧中扮演“丑角”或者说“愚蠢者”、专用来逗人发笑的角色。
“我们乖乖天生就是明星相哦!”蒋淑音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拍仲钦的肩膀,“从小就长得这么好看!”
短短几个小时,她的称呼已经从“小粽子”变成“粽崽”,再变成“小乖乖”,现在又成了“我们乖乖”。
仲钦从来没有这样迅速地对一个人完全卸下心防——就在蒋淑音说“我们乖乖”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她的亲儿子。
且她不仅仅是一位慈母,她甚至溺爱自己。
无意识地,他悄无声息往蒋淑音那边挪了一点,闻到她身上清香的护肤品味道,心里软成一滩,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过。
仲钦轻轻垂眼,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念头:啊,原来寻常母亲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和季舒远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体会,母亲的爱意不具有任何侵略性,她好像可以无限包容自己,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像冬阳也像春水,温和且柔软。
电视里持续传出哄闹的笑声,仲钦抬头看过去,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就是在拍完这部戏以后才开始出现难以脱离角色的毛病。
在这之前,他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对于很多事情还不算那么明白,心性不定,因此可以很容易被生活中的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
但在这部戏里他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妈妈,并且和现实里一样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太容易代入。
那时候每次下戏他都不愿意离开,戏里戏外都把那位女演员叫作妈妈,仲芳菲起先没在意,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直到杀青结束,仲钦死活不愿意回家,看见仲芳菲就跟看见仇人似的又打又咬,惹得仲芳菲羞恼不堪,将他扔在家里,只留一个保姆照顾他,一个多礼拜没回去见过他。
现在回想,当时应该是他第一次和仲芳菲吵架,以前乖乖巧巧的儿子突然忤逆,仲芳菲大概也挺郁闷,说他是叛逆期到了,就得想法子治治他。既然他不愿意认她这个母亲,那她就干脆离家出走,等他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再来认他。
仲钦猜想自己骨子里的倔脾气可能是遗传自仲芳菲,所以他们是牛头对牛头,从来没有谁愿意先认输,只会用尖锐的角戳进对方肺腑,直到某一方疼得倒地不起,才能结束争执。
有时候,仲钦会想,三十岁的母亲怎么能和十岁的儿子计较呢?
但有时候他又会想,母亲是第一次做母亲,儿子也是第一次做儿子,应该互相体谅。
可惜十岁的他不懂体谅,三十岁的仲芳菲也不懂体谅。
如今五十岁的蒋淑音温柔如水,当年或许也曾有锋利的棱角。
父母与子女总是在互相磋磨中一起成长,只是有的会和解,有的不会和解。
和解的如同季舒远一家,虽然童年伤害无法消除,但总有一方认识到错误,愿意慢慢弥补。
无法和解的如同他和仲芳菲,谁也不肯服软,所以终将不死不休。
仲钦做不到像季舒远那样宽容,他永远无法原谅仲芳菲。
因为他和仲芳菲相依为命,曾经有多么信赖,后来就有多么仇恨。
胡思乱想中,仲钦不自觉地微微发起抖来,蒋淑音察觉到,连忙摸了摸他的手,惊道:“怎么这么凉!”
季舒远皱着眉拎了条毛毯过来,蒋淑音一边帮仲钦搓手一边接过毛毯搭在他腿上,就连季书正都坐直身体看向这边。
“没事。”仲钦回神道,“就是有点冷。”
蒋淑音不常做家务,手掌细腻温软,仲钦贪恋这样的触感,没有立即将手抽出来。
“可能还是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季舒远说,“时间不早,让他回房睡觉吧——你俩也早点睡。”
“行。”蒋淑音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凑近仲钦,小声问道,“哎,要不喝点酒?你叔叔泡的人参……”
“妈。”季舒远打断她,“说了让你们少信网上那些保健文章。”
“哎呀,就喝一小口,暖暖手脚嘛。”蒋淑音说,“你看他手冰得不行,一会儿怎么睡得着?”
“……”
季舒远不能说“一会儿我给他暖”,只好眼睁睁看着蒋淑音倒了一小杯人参酒给仲钦。
这点酒量也就半口,仲钦不在意地仰头喝干净,随后和两位长辈道了晚安,被季舒远拽进卧室。
“怎么样,难受吗?”季舒远用力捏着他的脸往他嘴里看,仿佛想把那口酒抠出来似的,“有哪里不舒服要赶紧跟我说。”
“我没有不舒服。”仲钦好笑地拽下他的手,“就那么一点点,喝了跟没喝似的,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
顿了顿,季舒远揉了下他的腕骨,低声问:“刚才怎么突然不高兴?是因为那个电视剧?还是因为我妈?”
“都不是……就是困了。”仲钦抱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他的唇,“谢谢你带我来你家过年,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这么一说,季舒远立刻猜到他心情变化的原因,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我还是更喜欢单独和你待在一起。”仲钦摇头,“我不太习惯……总感觉有点紧张……”
“好,”季舒远立刻说,“你想怎样都行。”
仲钦看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虽然阿姨总说你性格像父亲,但是我觉得某种程度上你其实更像母亲,都特别包容,而且出了事情总是先反思自己,认错也特别利落,所以你们不像我和……嗯,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