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闲的效率很高，当晚就把谢亦怔给安排进了手术室。

　　苏慈也守在门外，她仰望着门口那亮起的“手术中”，却像是在漆黑的夜里，忽然见街边亮起了一盏灯。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整个人像是轻松了许多。

　　“竟然愿意做医美，原来他还真是很想当明星啊。”

　　“你怎么会这么说？”莫闲看向苏慈，轻柔的语调轻易便能勾起他人的倾诉欲。

　　苏慈看了眼莫闲，眼底却带着一丝习惯性的防备：“没什么，就单纯感叹一下。”

　　莫闲试探道：“谢亦怔的生活习惯很差吗？照理来说，以他的年纪，就算从不保养，天天熬夜，皮肤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啊。”

　　苏慈近乎仓惶地别开脸，避开莫闲的视线。像是猝不及防被什么给刺了了一下，但她仍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轻松，颤抖的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是吗？”

　　大多时候，莫闲都是一个很讲风度的人。于是他没有再追问，又礼貌地告辞离去。

　　几个小时后，关于谢亦怔全身皮肤状况的诊断报告，便出现在了莫闲的手中。

第十章 不该被看见的秘密

　　“小臂没有擦伤痕迹”

　　莫闲翻看着手中的诊断报告，眉心蹙起：“原来不是吗？”

　　脑袋里谢亦怔约等于谭迁的猜想被画了叉，莫闲像是开心地追着气球奔跑，本以为拽住了气球绳，摊开手却一无所获的小孩一般，发出声难掩失落的叹息。

　　莫闲反手正准备合上报告，却在余光扫到一行文字时顿住——

　　“背部有一百余处不同程度烟头烫伤留下的暗斑”

　　所有动作都定住了，唯有情绪的在眼底不断翻涌，苏慈在手术室前的那一声感叹，他问谢亦怔的皮肤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时苏慈的躲闪,自己建议做医美时，谢亦怔面上那淡去的笑容种种迹象，如悬垂于天顶的蔽光高积云，层层累加，深暗地连绵成不见半点天光的厚重。

　　现在想想，谢亦怔的身材，相较于普通人，可说是瘦的过分。他又不混圈，瘦到这样上镜刚好的程度，想必也不会是自己节食控制的结果。

　　莫闲闭上眼，不再看下去，也不再深想。这本是不该为他这个陌生人所窥的隐私，更容不得他这个冒犯者去试探，去触碰，去揣测。

　　诊断报告被一双修长的手轻柔合上，然后进入碎纸机，化为难以拼凑的文字碎片。

　　手机拨出一个个号码——

　　“虽然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不过还是多余叮嘱一句，还请各位老师对谢亦怔的事守口如瓶。

　　“谢亦怔目前的医美方案是怎么样的这样啊，既然还有更好的方案，那就按最好的来，钱不用顾虑。

　　“计霖，我调整了谢亦怔的治疗方案，多的钱会从我的私账走选秀的事，你比我懂，如果可以，多帮他一点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就单纯希望他之后的路能好走一点哪儿浪费了，咱平时慈善也没吝惜过钱吧，就谢亦怔母子那生活水平难道不值得救助一下？我们既然遇上，就当做好事了。”

　　主治医生晚上来到谢亦怔的病房时，还在为半小时前莫闲的那通电话而心绪激荡。经纪人明明已经做好安排，大影帝却偏要自掏腰包给他最好的，所以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嘿嘿嘿。

　　主治医师将新打印的知情同意书递给谢亦怔：“我们对您后续治疗的方案，进行了一些优化调整，所以需要您重新签字确认一下。”

　　“优化调整？”谢亦怔嘴角翘起，笑容微妙。

　　莫闲居然是默默付出不邀功的类型吗？主治医师心情又激荡了两分，解释道：“这个调整是因为影帝那边特地打了电话过来”

　　“不用说，我懂我懂。”谢亦怔摆摆手，阻止主治医师继续说下去，很爽快地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

　　果然关系不一般啊，一听我提起影帝，就秒懂。主治医师笑容也微妙起来，但他不是多嘴的人，拿着签好的同意书就礼貌告辞了。

　　在人走后，系统忍不住问出声来：【好好的怎么换方案了？】

　　谢亦怔嗤笑：“之前计霖就表现得很不情愿，现在阳奉阴违地搞点小动作很正常，无非就是把治疗方案换成更便宜的罢了。”

　　系统：【那你之前那个的打算，要不要跟着变一下？】

　　“不变，等他们给我安排的那一堆医美项目做完，你就借着这个机会把我皮肤调整到最佳状态。要是可以的话，把身体里的那些暗疾，什么脾胃虚弱，骨质疏松，气血不足也一起处理了。”

　　【你在做梦！治疗和调理，完全是两个概念，主动调理消耗的能量可是治疗的十倍。你手上也才四万出头的厌恶值，光要处理你全身的皮肤，大概就得耗两三万。你也是，怎么全身上下明里暗里那么多伤，跟个破筛子似的，但凡当初你生病受伤的时候好好处理一下，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谢亦怔无所谓道：“我不是遇上你了吗，癌症暂时没法根治，别的一样一样来就是。只要能继续参加选秀，厌恶值肯定少不了。”

　　【要是一不小心消耗太多，没能续上，我可没法帮你压制脑子里的那个肿瘤。】

　　“放心，我心里有数。现在我与其挂心这个，不如先操心下初选舞台到底要表演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不止谢亦怔在操心。

　　计霖在莫闲的催促下，终归比之前更主动了些，第二天一早就来找谢亦怔了。

　　计霖也不废话，打完招呼就直奔主题：“虽然咱们主打卖脸，但总还是得表演点东西。你有什么方向了吗。”

　　谢亦怔：“我昨晚好好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在舞台上表演唱歌好了，总比舞蹈容易掌握。”

　　“那你对具体唱什么有选择了吗？”计霖问：“唱给我听听。”

　　谢亦怔也不矫情，张口就来：“长得帅，绝对渣男绝对坏。长得帅，一定死的非常快。皮囊下无比的肮脏的内在”

　　“停停停，你个走卖脸路线的，唱这个《长得帅死的快》？”计霖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神经病。

　　谢亦怔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计先生，你听我说”

　　计霖听完思索片刻，一拍手：“这还真是个办法。行！回头我就找老师给你设计。”

　　节目组进入初选的通知到手时，谢亦怔已经能照着老师的远程指导，像模像样地将节目表演出来了。

　　计霖百忙之中抽空来给谢亦怔把了个关，顺便也帮他把出院办了：“你小子可以啊，几天时间练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对了，介于这段时间，你不方便见人，所以原本安排你去老师那里上课，改成了让老师们到你那儿去上私教课，趁着还有时间，能补多少基础补多少。”

　　“私教课要贵得多吧？”谢亦怔有些惊讶。

　　“那是当然。”计霖心下冷哼，不过反正莫闲自掏腰包，我管不着。

　　谢亦怔想不明白计霖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面上只作感动状：“没必要没必要，你们为我安排这些，已经很好了。私教什么的就算了，远程教学不也挺好的吗。这之后的选秀，能走到哪一步都是我自己事，就不再给您还有莫闲添麻烦了。”

　　计霖点点头，嘴上笑，心里苦，你有这个自觉当然很好，可惜我家大明星没有啊！

　　“我还有事要忙，手续已经办好，你慢慢收拾东西，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计霖挥别谢亦怔回到车里，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大明星正等在那里。

　　“他的手术效果怎么样？”

　　“那么关心怎么不亲自去接他出院？”

　　计霖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但还是给了他答复：“谢亦怔这会儿皮肤还在恢复期，看不出最终效果。但目前已经是个八十分的帅哥了。按照比赛安排，一个月后就是第一次录制，他的皮肤那会儿应该能到最佳状态。”

　　莫闲点点头，又问：“他的初选舞台准备的怎么样了？唱歌还是跳舞。”

　　“唱歌，保证到时候给你个大惊喜。”计霖故意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