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杀美人
小孩稚嫩的嗓音很快消散在战火里,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他的承诺。
“一定会顺利带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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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觉醒来,对方已经被我们打退了。但三区的袭击绝不会至此结束,后面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如今不过是双方各自轻点生者,救治伤员的中场休息罢了。
比如我们,就在加班加点地赶制防御工事,同时修缮被炸毁的雷达。
不过好在傅白雪这次把我放了出去,我端掉了对方一整个小型要塞,半数坦克和飞机,还有数不清的杂兵。虽然代价很大,但结果是好的,后方压力骤然减轻,敌人最终还是没有冲过我们的城墙,甚至伤亡都很小。
在战时是没有磨磨唧唧的时间的,我感觉自己好点了,就掀起被子起来,动身去找傅白雪。
傅白雪正在临时搭建的会议室里吃盒饭,见我来了,把他的筷子递了过来,又默默推过来了已经动过的盒饭,然后站起身。
“没想到你这个点醒了,我叫人给你做个菜,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和老白已经熟得不能再熟,接过他的筷子和饭就开始狼吞虎咽,还不忘点菜:“再做个汤。”
他重新坐回来,就看着我吃:“你这次睡了七天。”
我愣了一下:“那不是打完了?”
一般这种小规模的冲突,也就持续一周左右,双方都没什么余粮,这一波搞不定就得回去该干嘛干嘛了。看来我刚才一路看到的场景,属于战后清点,不是战时加固。
傅白雪点头,又道:“我决定把巫商留下。”
我们都默契地略过了我对自己能力的滥用问题。
这件事傅白雪跟我吵了无数次,包括这次行动,说起来也算是我的自作主张,他现在肯定心里压着一肚子火呢。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既然他不想说,我乐得装傻。
他想留下巫商一点也不意外,这小鬼的脑子实在太好使了,留下他,除了可以增添助力以外,更重要的是,不想把这么一个鬼精鬼精又没办法杀的人放回去。
我们和巫家无冤无仇,但这小鬼明显憎恶自己的出身,要是我们把人绑回去,就要头疼十年后这小子长成,会不会报复我们——不,说不定要不了十年。
我没意见,但是:“你准备怎么和巫家交代?”
老白把玩着我给他的那串手串,清清淡淡道:“巫商不是有计划了么?区区一个空壳船厂,哪里能和整个巫家的资源比。”
我哈哈大笑:“老白啊老白,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杀人不眨眼还一脸云淡风轻的劲儿!”
自卫队里老有种说法,是说我是修罗,他傅白雪是压制修罗的佛祖——我呸。
这群小年轻怕是都忘了,傅白雪早年是干什么行当的,论杀人,说不定我还没他杀的多呢。
傅白雪笑笑:“跟你学的。”
“得了吧,我可不背这锅。”
得知战事已结,我心情放松很多,跟老白打趣了几句后准备离开,去看看那个救我的小孩是什么情况。
“那个孩子倒是没事,但已经离开了,而且什么都没有要——我当时给他了一个承诺,说这是他救了你的报答,随时都可以找我兑现。但他只是哼了一声就走了,是个好孩子呢,难怪你会喜欢。”
我的嘴角往上勾了一点:“对吧,他真的很可爱。”
傅白雪跟着笑着点头,忽然顿了一下,目光探究:“我听说,你打算给他一个名字?”
我们这么多年,他太明白“名字”对我的意义了:“你想收他做徒弟?”
我得意地笑了一下,冲他摇了摇手指:“NONONO~”
“?”
“我打算收养他,做我的弟弟。”
“……”傅白雪半天没说话,我疑惑地歪了下头,看着他陡然冷淡下来的眉眼,没搞明白这人怎么了,“你不是不肯有家人么?”
——啊。
看到他不怎么开心的表情,我终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当年我和傅白雪终于打破了僵局,成了朋友,然后又因为彼此能力的适配性,渐渐组成了固定队友。
但是当队友和伙伴,也是需要磨合的。别看现在我们能亲近得同用一双筷子,当年磕磕碰碰的摩擦只多不少。
傅白雪当时提了个建议,要不我们住在一起,互相视为家人,彼此照拂吧。
那会儿气氛正好,我们刚刚有了退休不当雇佣兵的念头,便合伙干了一票大的。我无亲无故,便打算跟着老白回到他的家乡,支援地方建设。在往燕北赶的旷野上,我们喝醉了,便躺在伏低的草地中,一面看着星星,一面规划要怎么开始新生活。
我还记得当时傅白雪难得露出那么开怀的笑意,他转头看着我的时候,乌黑明亮的双眼中,像是天上的星子全部落了进去。
我一时被蛊住了,甚至差点答应下来。只是话到嘴边,心里那股对他的莫名打怵,又让我打了退堂鼓。
“……”我咽下了答应的话,转而笑道,“算了吧,我天生地养,家人啊兄弟啊,这些都不适合我。”
傅白雪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这样啊。”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那声叹息像是钻进了我的心里,一直缭绕不去,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能想起来那个星月夜。
很微妙的,我有种前女友质问现任“她究竟哪里好,竟然比得上我”的感觉。
咿——!!!
真是太糟糕了我。我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正色道:“这根本不一样。”
傅白雪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下:“哪里不一样?”
啊这……这要怎么解释……总觉得有点尴尬。但是不解释的话,看着明显不依不饶的傅白雪,我叹了口气,四下望了望,确认没人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你和他当然不一样啊,你是兄弟,而他……”
我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左手拇指食指并其余三根手指收拢成圈,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来**了两下。
傅白雪一懵。
“那小孩,你看到他的潜能了么?他一定能分化成一个alpha。而我——”我指了指自己,叹了口气,“谁叫我是个不争气的Omega。”
自从有意识起,我就是Omega了,可怜当时我什么都不懂,第一次发/情/期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当时我正在战场上,而身边都是Alpha,情形有多壮观你们懂的,总之,我差点就被L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因为这件事很头疼。
前些年,美洲那边出了性别激发剂,我还挺激动,就盼着他们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性别转化剂,我愿意掏空所有家底,把自己变成Alpha!Omega真的太麻烦了!
可惜目前并没有这项技术,更操的是,因为担心失去腺体后会一并失去能力,所以我连腺体割除手术都不能做!
其实凭心而论,Omega的弱体能等毛病,我没什么感觉,相反,O的高敏体质,在战场上为我提供了不少便利(前提是对自己够狠)。我最头疼的,是如何度过发情期。
现在市面上的抑制剂,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副作用,除非特殊情况,身为战士的我,并不会去动用它。那就只能选择找一名Alpha,对我进行临时标记这条路了。
可是在这么个世道,我又是这么个身份,这么个长相,想找到一个靠谱老实嘴严且识趣的Alpha,这几率小到七月下大雪。
来到燕北成立了自卫队后,我贪图省事,想着干脆就在队里选,把这件事当作值日任务好了,每期轮一个Alpha,结果被脸色铁青的傅白雪阻止了。
他难得对我说那么重的话,我也难得看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队里只有兄弟之别,没有性别之分!我好不容易让这群小孩忽视了你Omega的性别,你还要巴巴地提醒他们,甚至还要让Alpha轮值给你做标记!?你当你在开后宫???”
我被他训得像个孙子一样,从那天起,他就接管了这件事。不但严格地记下了我的发/情期,还每次都提前给我找了人,一等我开始热潮期,就把人蒙上眼睛带过来,照着我的脖子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