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盏
可他又想到孟易当时的状态,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仅凭留言汲取养分存活,凄苦的生活中有他一条条留言照亮,也算有了些欣慰。
他心头气消,却没打算放过人。
他关了床头小灯,搂紧孟易说:“罚你这辈子都陪着我。”
过了个年彭争发现自己胖了。
其实那天和孟易抱在一起时他就有所发现,只是当时情况激烈,没工夫细瞅,直到有一天下班孟易接他来吃饭,换衣服时他才发现自己腰上的肉竟然能捏起来了。
体重秤上的数字也印证了这一点,他躺在床上哀嚎半天,然后冲进厨房按住了孟易打算下锅的排骨。
“求你千万别做了!我已经胖了!”
孟易敲了敲锅问:“那这调料怎么办?”
彭争环视四周,最终决定把麻婆豆腐改做糖醋豆腐。
事后两人盯着一盘黑漆漆的豆腐哭笑不得。
“我吃完这顿就得自己做饭了。”彭争又从碗里拨出去四分之一米饭说。
孟易皱着眉问:“你减肥的时候过年也一点不吃吗?”
“吃,躲都躲不掉,刚开始还行,后来瘦下来我爸我妈和那些叔叔阿姨看着就心疼,一过年就开始疯狂喂我,每次都胖。”
孟易:“那怎么办?”
“再减呗,回学校自己控制,我有个食谱,三天就能回到节前体重,百试百灵。”彭争用手指比了个三。
“真的假的?”孟易好奇,“我也想试试,我最近也沉了。”他说着捏了捏肚子。
“你那不是胖,是涨肌肉了,同体积的肌肉比脂肪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彭争想着孟易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眸光暗了暗。
“那我也想试,你告诉我怎么做?”
“行,回头我把菜谱发你。”
第二天一早,孟易按照彭争发来的食谱去想得美采购。
跟以往自助购物不同,今天俞后言不知道抽什么风,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好几次差点踩到孟易鞋跟。
“你什么毛病今天?”孟易把购物筐狠狠一放,“吃错药了?”
俞后言闪烁其词,几次欲开口都憋了回去,孟易指着他:“有屁赶紧放,再结巴信不信我抽你。”
俞后言几番犹豫终于开口:“那个,你能帮我问问彭争,苏杭的电话吗?”
孟易一愣:“你干嘛不自己问?你俩这么久连电话都没有?”
“嗯,不留电话比较方便。”俞后言乖乖作答。
孟易看着他:“意思是,现在不方便了?”
俞后言看了孟易许久,快速嗯了一声。
然而孟易却没能从彭争那要来电话。
“苏杭特意叮嘱我不要给他。”彭争在视频里跟孟易说,着重强调了“特意”两个字。
“为什么?他俩这玩的什么游戏?”
彭争把手机立在一边,边做卷腹边说:“老俞估计有啥想法,呼……苏杭躲呢。”
像苏杭和俞后言这种人,基本上下了床就老死不相往来,下次见面全靠缘分,想留个联系方式根本不可能。
可俞后言却偏偏开了这个口,苏杭如临大敌。
孟易听着彭争的喘息声分了一秒神:“躲什么?他没看上老俞?”
彭争节奏未乱,吐气规律:“如果看不上就不会跟他睡了,就是不信而已。”
“不信什么?感情?”
“嗯,他谈过的都是玩玩,走肾不走心那种,能让他认真起来的我至今还没见过。”彭争说。
“那这倆人可热闹了。”孟易想到俞后言的言论勾了勾嘴角。
彭争做了很久,接着又拿起哑铃做俄罗斯卷腹。
他用力的声音很是性感,孟易听得直皱眉:“您能不能不要发出那种声音?”
彭争笑道:“哪种?”
“就是那种,色色的声音。”孟易一脸嫌弃。
彭争看了他一眼笑乱了节奏,放下哑铃说:“你那什么表情?信不信我冲过去干你?”
孟易面无表情:“请不要使用粗鲁的言辞,我很单纯的。”
“看出来了,”彭争坏笑,“用不用灌肠都不……”
“再见!”孟易没等他说完就挂了视频。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彭争又重复起上班加班的社畜日子,他在工作上的表现愈加出色,握着话筒的手也不再由于紧张而泛白,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在实习结束之前争取做一回直播节目的现场记者。
孟易也恢复了每日训练,与过去不同,现在他每次跑过训练场都会想起彭争强硬无赖的样子,又想到这个人已经成为他的男朋友并且近在眼前,他就无比满足。
大部分时候他俩还是通过视频见面,彭争连夜工作时把手机立在一边,一边和孟易说话一边肝论文,有时突然抬眼会发现孟易已经睡着了,镜头贴着嘟起的嘴唇,彭争随手截下了图。
有时候两人会聊到很晚,同时躺在被窝里絮絮叨叨,孟易觉得从前沉静的自己消失了,和彭争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明知道他已经很累了,可宁愿看他睡着也不想主动挂电话。
两人偶尔会抽出时间见上一面,大部分都是彭争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一小会,两人简单吃个饭或躲在某个角落互相撸一发,闻着彼此的气息纾解想念。
孟易严格按照彭争提供的食谱进食,成功把体重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每当他和彭争小聚后都会用个三天,减脂清肠。
两人见面时绝大多数都会去想得美转上一圈,每次进门俞后言都会期待地看向孟易身后,看到彭争时会嘴角微扬,伸长脖子往他后面看。
然后失望地收回视线,照常和他俩打招呼。
他没再提过任何有关苏杭的事,仿佛那天要电话的不是他,但孟易却发现,那个从没换过的超市牌匾旁多了一个红色标志。
“你说,咱俩要不要帮帮老俞,他那样我看着都难受。”
吃完晚饭,彭争和孟易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电影中有个单恋的角色让彭争又想到俞后言看向他的眼神,忍不住跟孟易说。
孟易盯着屏幕,塞了口薯片说:“是得帮,问题是怎么帮。”想到他和彭争之间全靠这俩人明着暗着撺掇,孟易心里一片软。
他也想让有情人成眷属,问题是苏杭乐意吗?
“苏杭到底啥意思?还躲呢?”孟易转头问彭争。
彭争从他手指里叼走一片薯片说:“别说老俞了,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但是打他电话还是接的。”
“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我一提老俞他就急,说什么从没见过这样的,睡了几回就要电话,破坏行业规矩。”
孟易一头黑线:“这玩意还有规矩?”
“我也懵逼啊,他还反复强调不让我把电话给老俞。”其实苏杭还有后半句彭争没敢转述,他说的是让彭争也少跟俞后言接触,这人毫无契约精神,是个伪商人。
两人盯着电视陷入沉默,照常理来说他们不该掺和别人的事,但眼下这俩爱情白痴的状态让人忍不住操心,而且有极大的可能就这么耗下去,没有结果。
孟易转了转眼睛,问:“今天几号了?”
彭争看了眼表:“4月17。”
孟易指了指彭争的手机说:“给苏杭打电话,就说你要过生日了,让他来吃饭。”
“我生日还一个月呢。”
“预告呗,”孟易说,“你还有更好的理由吗?”
彭争摇头。
“打吧。”孟易吃光了薯片。
生日预告聚会定在周末。
彭争通知苏杭的时间比他俩到达时间要早,为的是给两位留点私人空间。
可当他俩走上仓库天台,却发现俞后言和苏杭一南一北,一个闷头忙,一个凭栏远眺,毫无沟通。
“来了,坐,”俞后言摆着桌椅碗筷招呼道,“我在隔壁中餐厅定了菜,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