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相爱计划
天彻底暗了下去,华灯初上,城市流动的光打在陆霄远脸际,被高挺的鼻梁分割出一道阴影,把情绪掩藏了起来,又露出了一点小端倪。
容鹤后背冒汗,短短半分钟内,想了一万个补救方法。
但最终,他还是选了最直接的那一个:“我回去就给陆老师写影评,就从《改朝》开始。”
陆霄远愣了一下,道:“你连《改朝》都看过?”
容鹤点点头:“我还三刷了。”
《改朝》是陆霄远刚火那会儿演的一部历史电影,情节比较严肃,说难听点就是枯燥无趣,不卖座,票房都是靠粉丝硬撑起来的,是陆霄远所有作品当中热度最低的一个。
但容鹤很喜欢。
尤其是电影快结尾的一幕——饰演年轻亡国皇帝的陆霄远两鬓愁白,病入膏肓地侧卧在一叶孤舟上,枕着故乡远去的水,双眼望着天空,轻轻哼着前朝童谣。把那种命如飘萍、身不由己又尚存一丝不甘的心理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是那部影片让容鹤笃定,陆霄远是天赋型的演员,演艺圈没他不行。
车子路过一家街角的饭店,招牌上缤纷的霓虹一瞬照见了陆霄远舒展的面容。
陆霄远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容鹤松了口气,脸上也泛起笑,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到了陆霄远的手上,停了片刻。
他握住方向盘的十指修长有力,指节处的皮肤绷紧,泛起白色,带动手背的青筋微微隆起。两种颜色交织相撞,莫名有种扣人心弦的力量感。
他的手形很好,与他英俊的面容十分相称,但倘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一些细小的茧子,以及年岁久远的疤痕。
每一寸皮肤仿佛都在昭示着:他们分别后的头几年,陆霄远过得很不好,他也永远无从知晓。
容鹤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偷看得很小心,连呼吸都变轻了。
他还记得张导生日那天,陆霄远的手触在他脸上,那种带着点疼的剐蹭感,和他此刻心脏泛起的刺痛无限重叠。
等红绿灯的时候,陆霄远从旁边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重新握住方向盘的手稍稍用力了几分。
一分钟后,绿灯亮起,车子再度汇入车流,陆霄远突然关了导航。
容鹤还以为陆霄远记得路,结果一眨眼的工夫,陆霄远就拐到了三个路线中最拥堵的一条路上。
容鹤想提醒也来不及了。
走这条路,运气好也要堵上二十分钟,并且毫无调头余地。
他看了眼身旁的陆霄远,道:“陆老师,咱们走错路了。”
陆霄远道:“嗯,下次注意。”
说着向后靠在椅背上,身处此起彼伏的暴躁鸣笛中,依旧气定神闲,完全没有选错路的烦躁,甚至还有一点诡异的愉快。
容鹤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点问题,这世上哪有人会喜欢堵车。
等通行的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几句话。十分钟后,前方的车流纹丝未动。陆霄远打开了车载音响。
在舒缓的音乐中,容鹤泛起了几分睡意,但他又竭力控制着自己千万别睡着,不然万一在陆霄远面前流口水了,他连地缝都没得钻。
挣扎中,容鹤突然被一个电话惊醒。
是秦逸风打来的,开口就是一声亲昵拉长版的“鹤儿”。
他一听就知道,秦逸风来管他借游戏账号了。
果然,秦逸风毫无诚意地“亲亲抱抱”了几句,话锋一转,就变成“兄弟,号子借用一下,大恩不言谢”。
容鹤打电话的时候,陆霄远靠在椅背上,状似闭目养神,等他挂断电话后才睁开眼,问:“喜欢的男生?”
正在给秦逸风发验证码的容鹤懵了一下,连忙否认:“是我朋友,找我借游戏账号,不是喜欢的人……”
容鹤抿了抿唇,低声道:“陆老师怎么会这样想?”
“你笑得很开心。”陆霄远看向容鹤的侧脸,“还有你三个月前发的出柜微博,也会让人有这方面的联想。”
其实不怪陆霄远有这种想法,就连好多网友都说,他那条微博是在暗示自己有了同性恋人,而三个月后,那个恋人被证实是陆霄远。
“不是为了谁。”容鹤道,“当时有对手戏演员的团队想拉我炒CP,我阻止不了,所以才情急之下发了微博。”
“营业CP也是宣传的一种常见手段,反正都是演戏,还是说——”陆霄远顿了顿,“你怕被喜欢的人误会?”
容鹤内心轻颤,没有说话。
沉默已然昭示了答案。
“看来你是单恋了。”陆霄远道,“似乎不该说这个话题。”
“没关系。”容鹤故作释然的一笑,“反正我也没有恋爱的打算。”
陆霄远点点头。
之后,再没人说话。
今天运气好,不到半小时,道路就畅通了。
车载音乐恰好跳到一首欢快的钢琴曲,热闹的音符愈加反衬出两人的无言。
行驶到寂静无人的小路时,陆霄远关掉音乐,突然问:“那如果有人追你呢?”
第15章 “白月光是什么意思。”
陆霄远这话问得稀松平常,仿佛只是无聊车程中一句没话找话的闲谈。
容鹤却足足愣了半分钟,心里喊了一万句“救命”,严重怀疑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和人聊起爱情话题来了?
还偏偏是和陆霄远!
在陆霄远面前提及喜欢的人,简直有种明火执仗的感觉,赤裸又嚣张。
为了结束话题,他只好含糊又官方地说了句:“还是事业为重,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无关紧要又容易分心的事。”
说完,他心虚地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夜色,双颊发热,不敢再面对陆霄远。
陆霄远也如他所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家后,两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陆霄远进了健身房练拳击,为下一部电影角色做准备。
一开始还只是正常的训练,但打着打着,他脑中浮现出刚才在车上,容鹤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的那番话,专注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总觉得面前的沙袋越看越像个人,于是一拳比一拳狠厉,恨不得要把沙袋干碎。
他在健身房呆到到很晚,练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时间,洗完澡后,端了杯热水上楼。
二楼左边第二个房间的房门虚掩着,没有光透出来,昭示着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陆霄远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他的卧室在最尽头,出入必然会经过这个房间。
容鹤睡觉有不关门的习惯,总是留一条小小的缝隙,二十多年都没变过。
为了避免自己看到那条缝隙,会忍不住停下脚步,陆霄远给了容鹤一道旁人难开的密码锁。但容鹤从来没有使用过,甚至连锁面上的膜都没拆。
走道壁灯暗黄的微光从门缝悄然漏进去,点亮了床头的角落,也温暖了枕头上的睡颜。
构成了一幅真切又踏实的画。
陆霄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冷硬平直的唇角终于没绷住,露出温柔的弧度。
无论是高中的不告而别,还是那天火锅店的相遇,容鹤在他面前,似乎永远处于随时会逃开的状态,捉摸不定。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到了一丝满足。至少人还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他面前,怎样都比过去的十一年好。
但这种满足感并不完全,换句话说,是远远不够。
陆霄远站在门边,直到手里的热水凉透。
*
在容鹤等待《昆山雪》面试结果的日子里,新的片约来了,而且一连就是三个剧本。
其中两个现代剧直接点明要他演男主角。
还有一个是《昆山雪》,但角色并非他之前试镜的那个小配角,而是男二号喻无瑕。
以前都是剧方挑他,这是头一次他挑剧本。晚饭后,他把剧本从邮件中调出来,打印成纸质版,在客厅的茶几上排开了看,从傍晚思考到深夜。
陆霄远回来看到一桌子的纸,问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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