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质和抑郁质
半夜等到魏丞禹的消毓卌息,说爷爷从手术台下来了。手术很顺利,人大约在一周之内可以恢复意识。虽然有家人和几个护工陪着,但是他也不能离开。我一边希望爷爷早日苏醒,一边私心希望魏丞禹能快点回上海。
过年前三天,一大早,等到两条消息,魏丞禹说爷爷醒了,可能过两天转院回上海。另一条是Cindy,她说:“看微博!快看微博热搜!”
最近现实生活过于丰富,好久没有看微博了。点进热搜榜,看到第五位,词条是个眼熟的名字,梓珊。
讨论区十分热闹,一条条看下去,主爆料人貌似是她的前男友,说这位网红对他骗身骗心骗钱,实际上脚踏几条船,还与某集团领导有染。
接下来网友们开始深挖梓珊的背景和发家史,说她开的服装店新品款式都抄袭大牌,还有的说她的店铺涉嫌偷税漏税。另一批网友致力于挖掘梓珊的另几条船是谁,有的说是男明星,有的说也是网红,还有的在推测那位领导的真实身份。
我细细看了很多对于猜测领导是谁的微博。到底谁是梓珊的“庇护伞”,众说纷纭,几种揣测都看上去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唯一就是和我收到的消息不太吻合。当然,有可能是因为网友对岑志勇不太熟悉,也有可能梓珊不止认识一位领导。
我回复Cindy的消息:“看到了,妈妈知道了吗?”
Cindy说:“当然啦,就是你妈妈的手笔……保密哦!这是正宫的胜利[比耶]。过年你爸妈就要回上海啦!”
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适,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也没什么快意。但好像现在已经是可以庆功的局面,妈妈的隐患被解决了。下午开始微博关于猜测领导是谁的消息都被覆盖了,关于船的讨论矛头齐指向一位我不熟悉的男明星,还有偷税漏税的新闻也被顶上了热搜。
第二天,梓珊的线上店铺被查封了。点开她的微博,更新停留在事发前几天,最新的一条评论区挤满了人,热闹非凡。有的骂她不检点,有的骂她偷税漏税。下午看到妈妈的微博也有新动态,说临近年关,抽1个8888,100个500元红包给大家做压岁钱。一个小时就有了三万多转发,妈妈也有可能是借此在庆祝。
唯有魏丞禹迟迟没有回我昨天发的消息,可能是有点忙,心情肯定也不好,我便也不好多加打扰,但真的有点想他,都已经一周多没有见面了,网上也基本没有怎么讲话。可能因为做过了暗度陈仓之事,现在希望每天都黏在他身边。
除夕这一天,妈妈在下午的时候先到家了,带回来很多行李,让工人一件件搬回卧室、储物间,Cindy给他们走的时候一人塞了一个红包。
我悄悄问:“爸妈过完年还会深圳吗?”
Cindy的神情像觉得我不太聪明:“当然不回了呀,行李都搬回来了。你妈妈商标已经注册好了,上次说的时尚品牌,你忘了?”带岑姝的阿姨正好把她抱进屋子,我就赶紧朝Cindy点点头去看妹妹。照片上不太明显,但看真人好像确实又圆了一圈。点点长大了很多,穿了件小棉袄,戴了个绒线帽,头发长长的,披在肩膀上。
她盯着我研究了两秒。我有点紧张,难道不认识我了,那也正常。但下一秒,她就把胳膊张开对准了我。
阿姨调侃她:“噢哟,还记得的?就是要哥哥抱。”
我很开心地抱住她,颠了颠。我的天,怎么重了这么多,不太适应,像抱了一袋加量不加价的大米。
晚上爸爸也到家了,他进来先亲了一下岑姝的脸,洗完手,我们围坐一起吃年夜饭。
可能爸妈都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没有告诉我,我单方面很意外一家人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团圆。电视机里的春晚做背景音,岑姝坐在爸妈中间的儿童椅上,脖子戴着围兜,一边看我们,一边灵巧地躲过后面阿姨喂过去的勺子。
妈妈低着头吃着绿叶菜,忽然开口道:“都帮你联系过了,关于你的消息都压下去了。你放心。”
爸爸点点头:“好,谢谢。”转头看点点,莫名其妙逗了她两下。点点用圆圆的眼睛瞪他,神情好像一只羊驼,感觉下一秒会向爸爸吐口水。
吃得差不多了,妈妈起身拿了瓶酒过来,蒋阿姨适时递上三支高脚杯。爸爸一边拿开瓶器钻木塞,一边问我:“现在可以喝点了吧?”我说:“能喝。”他就也为我倒了一杯。
妈妈举起酒杯:“好,干杯,祝大家新年都顺顺利利的。”
爸爸:“干杯。”
叮,玻璃杯打架,声音凌乱清脆。点点手里正好拿着奶瓶,看到大人做动作,大脑消化两秒也跟着豪迈地举起了奶瓶。爸爸哈哈大笑,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她的奶瓶。我坐的离她太远,就只能放弃了。
一过零点,就听到了鞭炮声和烟火绽放的声音。家里除了岑姝,其他人都还没有睡,一门之隔听见丰富的声音。我捏着手机,想现在打电话可能有点晚了,不知道魏丞禹有没有睡觉,但是又很想听见他的声音,纠结了几秒还是拨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时候是段《梦中的婚礼》,戛然而止,听见魏丞禹:“喂?”
我说:“新年快乐!”
那一头笑了笑:“新年快乐,怎么还没睡觉啊。”
“还好,不是很困。”我终于找到倾诉对象,把话从口袋里一股脑掏出来,“我们家今天爸爸妈妈都从深圳回来了,说过完年也不回去了,留下来了。岑姝也一起回来了,她长大好多,下次有机会让你看看她……你爷爷什么时候转院回上海啊?”原本说是年前转院的,怎么现在还是没有动静。
魏丞禹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哦,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转回来了。”
“啊。”我责备,“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回上海了怎么不说。
他道歉:“给忙忘了,对不起。”
我赶紧:“没事,也没什么事……那你现在还在医院?吃晚饭了吗?”
魏丞禹:“回家了,吃了顿。”
我抱住被角,觉得他好像兴致不高,每次都我讲一坨,他回一句,十分敷衍人,只好说:“好吧,那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我挂了哦。”本来想问问他想不想我,发现这个情况不适合谈情说爱,还是咽回肚子了。
要挂电话了,他忽然“唉”一声。或许没想让我听到,但还是被我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
我问:“怎么了?”
停顿了一下。“想你了。”电话那头说。
太好了,我心里实墩墩,立刻积极响应:“我也想你。”
“你在家?”他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出来吗?”
我紧张地舔舔嘴唇,有些犹豫,这一次家里不止有蒋阿姨。但天秤早就悄悄摆好砝码,依心意判好孰轻孰重。两秒后我滚下床,把睡衣换掉,随便套了件外套下楼。
客厅里爸妈在聊天喝酒,爸爸坐在大沙发的左侧,妈妈坐在旁边的小沙发。茶几被拉近,摆玻璃杯和酒瓶。
他们听到声响看过来,我佯装镇定:“朋友喊我,出去一趟。”
妈妈好像有些醉了,不在意地抬抬手把我挥走,我就像朵云顺利飘了出去。
走在路上,看到楼宇间不断有烟花绽放,鼻子里充斥鞭炮燃尽的硝烟味。
我和魏丞禹在酒店门口碰面,他站在暗处,兜起了外套的帽子。等我靠近,发现他指间有一点星火闪烁。
“……你在干嘛?”我靠近他问,“怎么突然开始抽烟了?”
魏丞禹的神情有些错愕:“来了?哦,我就随便抽抽。”他看着我笑,“装装逼,帅吗?”
“最烦装逼的人,”我说,“而且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不许抽烟。”
他噎住。我乘胜追击,凑近嗅了嗅,故意评价:“还有点臭。”
魏丞禹立刻把烟掐灭了,丢进立在一旁的垃圾桶,然后回头看我:“唉,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