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冷酷总裁
小秘书说:“还有三个身上都中了枪,而枪就握在‘红衣女鬼’的手上。似乎是‘女鬼’扫射了他们。”
“他们是同伙,怎么会自相残杀?”关初问。
“那就不知道了,因为事关反叛党,已经移交枢密署审讯了。我们并不能知道更多。”小秘书耸耸肩,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太关心,只对关初说,“您没事吧?您在林子里有遇到刺客吗?”
就在这时候,病房的房门响起三声利落的叩击声,随后房门打开,一个雍容华贵的男人走了进来。
原本坐在床边的小秘书见他,立即“嗽”的一声站起来,恭敬地行礼:“见过殿下。”
医生并不认得太子,但看到小秘书的反应,也即刻毕恭毕敬地跟着行礼。
只有关初坐在床上,只是微微欠身示意。太子不以为忤,还十分友善地说:“不必多礼。”说着,太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亲切地问候关初。寒暄几句之后,太子才进入主题,问道:“你在松林里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关初皱起眉,说:“我见到那个‘红衣女鬼’。我看到他的脸是和……易闲君一样的。”
“这不可能啊。”小秘书插嘴道,“我们看到他的脸,就是一张普通人的脸,和易闲君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医生在旁分析道:“可能是因为吸入了迷烟,因此产生幻觉。”
“幻觉?”关初脸上闪现过一丝疑惑,“是幻觉吗?”
太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除了‘女鬼’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关初目光越过太子,双眼直直看着白墙:“我看到了易闲君的尸体。”
太子脸色一僵:“尸体?”
“是。”关初道,“尸体。”
他的声音冰冷,目光飘渺,发出这骇人之语,致使站在一旁的小秘书不寒而栗。
太子追问:“你怎么分辨活人还是尸体?”
“我不清楚。”关初像是在发怔,“我只是觉得我看到了。”
关初这怪谈听得小秘书双腿打颤,但他却好像是全场唯一发颤的人,因为太子好像一点儿也不怕,至于医生,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医生只说:“应该是药物导致您产生了幻觉。”
太子又问:“你说你看到了‘女鬼’长着易闲君的脸,又说看到了易闲君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初皱起眉,脸上露出困苦之色:“我不知道。”
小秘书听到医生的话,又见关初思维混乱,便说:“应该是产生幻觉了吧,不然怎么会又是鬼魂又是尸体的?”
太子似乎也明白从关初这儿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慰问了两句,便准备离去:“那你好好休息。”
关初却抬眼,问道:“殿下,请问易闲君的尸体在哪里?”
太子怔了怔,道:“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关初看起来清醒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更趋近平常他理性的声音:“因为丧礼需要用到棺材,棺材需要用到尸体。”
“尸体?”太子答道,“你放心,他的尸体以高科技的保鲜手段被保存在枢密署。等到葬礼之前,我会让人安排尸体运输的。”
关初道:“所以他的尸体还在枢密署吗?”
“当然。”太子道。
关初点点头,说:“我想我确实出现幻觉了。”
关初怔怔望着白墙,沉在一片混乱的回忆里:
在松林里,看到易闲君“尸体”的他浑身发颤,可能是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按照医生所言,也可能是因为吸入了会刺激中枢神经的药物。
他的膝盖自然地弯下,跪在易闲君的“尸体”跟前。
易闲君的脸上虽无血色,却状甚美丽,每一根头发丝都闪耀着打过蜡一般的光泽。
关初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在易闲君“死”后,他都没见过他的尸体,连最后一面也不曾看见。
或许是烟雾里的药物迷惑了他的心智,他无暇去想为什么面前会凭空出现一具可疑的尸体。他脑袋混混沌沌的一片,身体仿佛浮在时间的长河上,有幸往前回溯,回到易闲君在他面前和着毒药吞下拉环的那一个时刻。
他扶起易闲君,做了当时他应该做的事——当他听到《白雪公主》这个童话故事的时候,他认为王子应该对吃下毒苹果的公主做的事——那就是立即进行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
关初这力气甚大,对易闲君柔软的腹部进行好不客气的施压,那力度简直就像是往他肺部直接来了一拳一样。
这神来一拳果然神了!
易闲君一下醒了。
他睁开那双大眼睛,忧伤又痛苦地望着关初。
关初也忧伤地看着他。
易闲君从喉咙里发出略带嘶哑的声音:“关初,你要杀我……”
听到这句话,关初立即摇头。
他露出惶恐之色:“没有。我没有。”
易闲君扯了扯紫绀的嘴唇,道:“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关初听到疑问句,下意识就会思考,倒是多了几分理智地答:“那可不少。首先,太子会提拔我;第二,太子妃会承诺保护我……”
易闲君似乎也没想到关初还能数出一个一二三四,略带恼恨地说:“重要吗?这些重要吗?”
关初定定望着易闲君那张带着恼恨的脸:“你恨我吗?”
易闲君答:“不至于。”
关初便道:“那你怨我。”
易闲君答道:“我本来就怨你。和你杀不杀我无关。”
关初眼神变得迷糊:“你怨我什么?”
“怨你不爱我。”易闲君答道,“怨你总在乎别人多一些。”
关初笑了笑:“你怨我,很好,继续怨吧。”
“你以为我不能吗?”易闲君发紫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十分诡异,“你真的以为我说怨你,只是玩笑话吗?”
关初却只是笑了,不知是不是药物影响了他的神志,还是易闲君的话真的那么好笑,他只是笑着看着易闲君。
易闲君却似被激怒一般,突然被伸手,扼住了关初的脖子。
关初却竟然没有闪躲,也没有挣扎,甚至昂起细长的脖子,任由自己脆弱的颈项落入对方的掌握。他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易闲君,感受着易闲君掌心的冷:“你的手很凉,这就是鬼的温度吗?”
关初的顺从又如一盆水般浇灭了易闲君突如其来的怒意。易闲君的眼神变得温柔,但双手却依旧没松开关初的脖子,他问:“我要杀你,你真的不反抗吗?”
关初道:“我杀了你,你索我的命,合情合理。”
易闲君一瞬间眼神里点燃起雀跃的光,青色的脸都好像要染上兴奋的热意。这份热情似乎也感染了关初,关初的眉眼都染上了温度。
关初的脖子传来了紧迫的压力——随着易闲君娴熟的按压,关初的心跳渐渐减弱,呼吸加重。
眼看着他即将窒息,易闲君却放开了手。
压力消失,关初下意识地张嘴,用力呼吸,本能地想吸入更多的空气。却在这个时候,易闲君的嘴唇压了下来。
呼吸,呼吸,呼吸。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火热的,滚烫的。
在窒息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关初是混沌的,几近无知的。
他在易闲君的怀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热度,心像是鼓点一样跳动,而嘴唇里则是香甜的气味。
关初没有力气地往后倒,正巧被易闲君压在密林里的一棵树的树干上。
他的背抵着坚硬的树木,身体被困在有力的手臂间,他浑身似被锁在这里了,充斥着智齿的信息素的那么一个地方里。
谁也不知道这个吻该在什么时候结束,包括不远处的一个刺客。他蹑手蹑脚地匍匐着,手里握着枪,在隐秘的丛林里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