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爱情
一连串的解释灌入耳朵,闻岁浑身像是脱了力道,情绪控制不住了,眼圈开始泛红。
“你知道我为什么瞒着你,因为怕你吃不好穿不暖,天天打工赚那么点辛苦钱,又怕直接给你钱伤你自尊,才这么他妈的拐弯抹角!结果你呢!什么都不说,让我担心好几个月,还隔着网络看我笑话,我就像个傻逼一样费尽心思藏着掖着,还生怕露馅。”
“因为怕你没钱,给你买护手霜还要骗你只值两百,换被套还要专门挑买一送一的折扣,拼命找理由就是为了给你多发几万块钱工资,去个网吧我都以为你要缺钱下海,甚至当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怕你告白的时候没钱买好的礼物撑不起场子,还一边难过一边给你买对戒,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江暗滚了滚喉咙,抬手抹了一下他的眼尾,心脏被戳得密密麻麻地疼,好像自己无意间真的让闻岁难过了。
他叹了口气,诚恳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穷到这种地步,说来说去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好,毕竟我们分开了好几年,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觉得是一种亲昵的示好,所以没问太多背后的原因。不哭了好不好,你想怎么骂我都行。”
闻岁抿紧了唇,的确,江暗从来没说过他很穷,一次也没有,所有的脑补都是自己做梦先入为主。
开马甲瞒着也是因为怕自己觉得丢脸,合情合理还很贴心,他确实没做错什么,还被逼着当了好几个月大堂经理,繁复的工作陡然增加。
这样看来,整个事情颠来倒去,自己倒是像个没脑子的傻逼。
他别开脸,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觉得这一遭闹得很是难堪。
再次出声的时候,声音带了点哽咽:“我早上看到你余额的时候就在想,你已经有了这么多钱,我做的那些事情就都成了笑话。哥,从小到大我在我爸妈那唯一学会的就是砸钱,我不懂怎么关心人,也说不来漂亮话,所以只会这么笨拙的给你这些。但现在现实告诉我,你根本不需要,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很蠢。”
每次梦到那些场景,他都下意识觉得是他哥在吃苦,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补偿,生怕他有半点过得不好。
他以为自己给到了对方需要的,终于能有那么一点点成就感,可以在这一段感情里变得平等起来,现在却发现,都是自己在妄想。
显得很滑稽,可笑,这些情绪无限放大,变成了心里难以掩藏的失落。
“你一点都不蠢,每次你给我买东西我都很感动,真的。”江暗拧着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眼角,低声说,“跟钱没关系,这就是关心和在意。对于我来说,你做什么我都会很高兴,你买什么我都会很喜欢,不是我自己买得起,就不需要,懂吗?”
见对方不说话,江暗勾下脖颈,低头轻轻地吻他,呢喃说:“从小到大,从来没人会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过得开不开心,只有你。之前分开那几年,我一直害怕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所以你做了那些,真的不是多余,让我觉得非常心安。虽然中间有些误会,但情感是真的,我都收到了。”
闻岁任凭他吻着,感觉那股郁念稍微消除了一些,就,还剩一点点生气。
还好早上看到信息没揍人,不然现在铁定又该心疼了。
他吸了吸鼻子,闷声开口:“那你有事没事给我小号发什么习题作业,一发就是好几次。你不是在学校帮我写作业了,搞这么麻烦干什么?”
“因为我发现,那些题你确实做得不够好,当面不好说,所以特地整理给你。”
“………”
“那次我让儿子来当经理,你那么急给我发信息,生怕被开了似的,我还以为你觉得被威胁了。”
“当时还没在一起,我以为你对谁都一样,那会儿只是单纯在吃醋,你想多了。”
“………”
“所以之前在游泳馆的时候,我故意说李经理休假让你顶上,他也跟你报备了?”
“嗯,你每次偷偷私信他的那些小手段,李经理全都如实转给我了,很可爱。”
“………”
“火锅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吗,我看他们每次见我还挺自然。”
“我有跟他们打过招呼,对好台词,保证不会露馅,虽然偶尔背着你会笑一下场。”
“………”
“你他妈的。”闻岁两眼一闭,感觉一阵晕眩,火气再度上头。
实在不想再翻旧账了,解释了半天,发现越往前翻,最后丢人的全他妈是自己。
他又懊恼又羞愤,猛然推开人,往后退了几步,绷着嘴角说:“虽然你有理由,但你开着马甲骗我逗我看我出丑都是事实,要是一开始你不瞒着,我就不至于现在这么社死。外面还一堆员工看我笑话,我要跟你冷战一周。”
“骗你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你要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我。”江暗走过去,垂眸看他,轻声说,“知道你还是生气没缓过劲,这事确实怪我,怎么闹都情有可原。但是,一周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闻岁张了张嘴,心里一软,放宽底线:“那三天,你自己好好反思。”
说完,拎着那把菜刀气势汹汹往外走:“我这几天去简映宿舍住。”
包间门一拉开,一大堆人乌泱泱地往下倒,显然个个趴在门上偷听着吵架,站在一线惊险吃瓜。
闻岁扬了扬菜刀,面无表情威胁:“都听见了?听见了多少?”
“没没没,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没听清。”李经理看向他身后安然无恙的人,长长松了口气,“这是和好了?之前那阵势,吓我一跳。”
闻岁把菜刀还给张师傅,有些尴尬地快速朝着门外走:“谁告诉你和好了?以后再打小报告,第一个开除你。”
李经理捏着嘴角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小心翼翼说:“以后我只听你的,江老板说了不算。”
“对对,都听小闻总的,大家显然明白谁当家作主。”张师傅晃了晃菜刀,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丢死人了,能把你们集体洗脑忘了这事儿么,看他们兴奋的表情,显然不能。
闻岁把拉链拉到顶端,挡住飞红的脸颊,快速逃离尴尬现场,拔腿直奔回宿舍。
江暗跟着他回去,刚一进门,就看着拼命收拾东西的人,打包速度飞快:“还真要搬?”
“你以为我开玩笑的?你一个马甲能瞒我三个月,鬼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秘密偷着藏着。”闻岁把被套裹着衣服系成一个包袱,往背上一挎,表情相当严肃,“别跟上来,不然延长回一周。”
江暗伸手把人勾进怀里,背后抱着人,下巴抵在他肩头低声说:“你不在,我晚上睡不着。”
“长夜漫漫,正好自己反省反省。”闻岁反手推开他,抬手捂住他的嘴巴预判他的下一个动作,“亲我也没用,告辞。”
江暗无奈,眼睁睁看着他扛着那个大包出门下楼,拐进隔壁一号楼的大门,背影相当决绝。
隔壁简映收到信息,正在帮忙铺床,就看着生无可恋出现在宿舍门口的人。
汪奇粤正仰头躺在小沙发上啃鸡爪,看清来人,狐疑道:“闻岁你这是在逃难?也太夸张了吧。”
“跟我哥吵了一架,眼不见心不烦。”闻岁懒得多说,往上铺一看,随手把被子扔上去,“我就睡这个床。”
一听八卦,汪奇粤耳朵竖了起来:“吵什么啊,说来我也听听。你们这相亲相爱一家人还能吵架?真稀奇。”
闻岁扫了他一眼,淡淡说:“你要不想被卸胳膊就别问。”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现在又是哪一出?”简映站在楼梯上铺床,回头问道。
汪奇粤从沙发上一蹦而起,愤懑出声:“什么,你们竟然背着我聚餐,是不是在试图排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