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所难
于是,宋尧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刷牙就不刷,别拘束。”
翁施:“……牙还是要刷的吧?”
饭桌上,翁施对着一个焦黑的鸡蛋,陷入了沉默。
宋尧一脸期待:“试试看?”
翁施咽了咽口水,想起昨晚上肖义宁嘱咐他的话——你说分手并不是真的要分手,所以你得找那种特不靠谱、特不正式的理由说分手,这样宋科长就知道你不是真的要分手,同时也可以让他知道你不是没了他就活不下去,唤起他的紧迫感。
特不靠谱的理由……
翁施琢磨两秒,硬着头皮说:“宋老师,你煎的鸡蛋太丑了,我们要不……”
宋尧哼了一声:“嗯?”
翁施特别难为情,眼珠子滴溜溜转悠,干咳了两声,很没有底气地说:“要不……分手?”
“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宋尧非但没生气,反而微笑着说,“我煎的鸡蛋丑,你可以教我啊。”
第95章 鸡蛋去哪儿了
“早上宋科长给我煎鸡蛋,鸡蛋都焦了,黑不溜秋的,我和他说分手了。”
翁施猫在厕所里,偷偷摸摸给宁王殿下汇报情况。
“他怎么说的?”宁王殿下问。
翁施抿了抿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他说我强人所难,还让我教他煎鸡蛋。”
“你看看,你看看!”宁王殿下非常激动,“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一下就化被动为主动,占据主导地位了啊!”
翁施有点儿发懵,说个分手就叫占主导地位了?这么简单吗?
“你想想,以前宋科长会主动给你煎蛋吗?”肖义宁问。
“不会。”翁施吸了吸鼻子,宋科长是个大懒鬼,别说煎鸡蛋了,把他起床闹钟往前调十秒钟就是要他的命。
“你再想想,”肖义宁循循善诱,“以前你要是当面嫌弃宋科长做的蛋难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翁施想不出来,苦着一张脸:“以前我不可能因为这个要和宋科长分手的呀!”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有想象力呢,”肖义宁急了,“你想象一下,假设,假设懂吗?”
翁施还真假设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他因为宋科长煎的鸡蛋太丑,抱怨了一嘴,宋科长先是冷冷一笑,然后再冷冷一哼,最后冷冷一伸手,把他按在餐桌上一顿冷冷地胖揍,任凭他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简直是毛骨悚然呐,宋科长那么死要面子还爱装逼的人,铁定要把他屁股打开花的!
肖义宁接着说:“你再想想现在宋科长对你的态度?”
翁施愣了几秒,经宁王殿下这么一指点,还真是觉得今天的宋科长不对劲。
怎么这么乖,这么体贴,这么懂事,这么勤快,还这么温柔!
“再接再厉,”宁王殿下鼓励他,“你已经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继续努力,保持一个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态度。”
名师在侧,翁施也充满了干劲,握着拳头“嗯”了一声。
他想起刚刚吃完早饭,他正在洗碗呢,宋科长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靠在他肩上蹭啊蹭的,像只毛茸茸的大狗,乱糟糟的头发挠的他脖子好痒痒,贴着他说:“我头回给人煎鸡蛋,做不好也情有可原,一回生二回熟,你教教我,下次我就会了。”
按宋尧的个性,他应该会说“爱吃不吃”、“嫌弃我是吧,那没下次了”、“我是做给你吃的吗,还挑三拣四起来了,挺自作多情啊小翁”,然而这一次,宋科长却说出“你教教我”这样带着示弱意味的话,语气虽然有些生硬,但不自觉带上了点儿撒娇的意思。
叮啷——
手里的碗碟撞出清脆的声响,翁施觉得自己的心口也被宋科长敲了一下,几乎是立刻他就心软了,比搓碗的海绵布还要软。
好像从昨天晚上开始,宋科长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翁施在马桶上呆呆坐了会儿,直到脸颊传来僵硬感,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傻笑了好一会儿。
靠!小翁啊小翁,你可不能这么没出息,肖老师说了,这才是第一步呢!
翁施甩甩脑袋,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
他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宋尧听见动静,立刻走到他跟前,举起右手食指:“早上被油贱了,受伤了。”
“有吗?”翁施看着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宋尧晃了晃那根手指头:“仔细看。”
翁施担心他真受伤了,他们干物鉴的,右手可伤不得,留下伤疤也是不好的,在需要触觉判断的场景中会影响判断。
尤其宋科长还是南方物鉴领域的佼佼者,他的手可比什么都金贵。
翁施立即牵住宋尧的手腕,凑近了去看那根手指头,皱眉说:“你以后还是不要进厨房了,多危险啊……”
他五官都快皱一块儿去了,宋尧忍不住勾起唇角,右手越抬越高。
“有没有受伤呢,先涂点清凉膏,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翁施攥着宋尧的手腕,踮脚往他的食指上吹了吹。
然后,宋科长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揽住翁施的腰,迅速低下头,在翁施撅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翁施愣了两秒,缓缓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你骗我!”
“没骗你,”宋尧掐着他的脸往外拉,“真被油溅了,怪吓人的。”
翁施被他捏着脸,话都说不清楚:“宋老师真笨,蛋都做不好。”
“是,小翁厉害。”宋尧说着又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是奖励你入职第二天给我做的饭,还有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一天的,都要奖励小翁。”
他从来不进厨房,所以不知道做饭是这么费劲的事情,早晨他不过是早起了半小时,煎了鸡蛋、烤了吐司、冲了牛奶,就觉得手忙脚乱,最后鸡蛋黑了、吐司焦了、牛奶也凉了。
然后他想起他的小呆瓜每天都在做这些事,总是早早起床,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餐,等他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小呆瓜还要料理午饭,打包好两人的分量带去市局。
宋尧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他认识翁施的那一天,翁施就开始为他做饭。
他从来没有去想,他的呆子有没有早晨想多睡会儿的时候,有没有被油溅到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辛苦的时候。
翁施心跳的好快,他怔怔地看着宋尧:“宋老师,你发烧啦?”
“……没发烧,好得很。”宋尧弹了下他的鼻尖,“想什么呢。”
翁施觉得脸颊一阵赛过的烫,同时又感到几分羞赧下的别扭:“那你怎么——”
“嗯?”宋尧挑眉,“我怎么?”
翁施心如擂鼓,同时又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快就投降,也太没出息了。
“反正不对劲。”翁施摇摇头,扒开宋尧的手往客厅跑,“我要去看早八新闻了,谢局在群里让我们关注海峡两岸局势呢。”
“对了,刚才那个鸡蛋呢。”宋尧问。
翁施脚步一顿,心虚地说:“我、我扔掉了!”
“哦——”宋尧把尾音拉得很长,看着自己的拇指指腹,“那你嘴角怎么有蛋壳啊,小翁?”
翁施恼羞成怒:“你煎个蛋里边都是蛋壳,你还好意思说!”
他才不舍得丢掉呢,其实是他刚刚趁宋科长不注意,两三口把鸡蛋吃了,吃了他一嘴的蛋壳,真补钙。
“都吃啦?”宋尧忍不住笑。
“你别问了,快点看新闻学习了。”翁施打开电视。
宋尧故意羞他,坐到他身边:“你先说说,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吃鸡蛋的?”
“你再问!”翁施瞪着眼,“再问我就、我就——”
宋尧凑近,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