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所难
“一口价,”宋科长吹了声口哨,扬声说,“两千。”
翁施心脏扑通扑通跳,两千块!抵他半个月工资了!
有钱真好,真羡慕啊,他妈的。
“我数三个数,再不开门,一毛钱都没了啊。”宋尧悠闲地倚在门边,开始倒数计时,“三——”
翁施还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虽说小翁不可杀也不可辱,但只要钱够多,他还是愿意被辱一辱的;抵制诱惑虽然很重要,可以但是没必要,再说了,清醒的被诱惑不叫上钩,只能叫合理赚取收益。
宋科长眼底含笑,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翁施此刻憋着嘴纠结的模样,游刃有余地继续倒数:“二——”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翁施从门后伸出一个脑袋,瞪着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宋尧:“先交钱。”
宋尧大笑出声:“小祖宗,咱还能要点儿脸吗?”
翁施脸蛋一红,拔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恶狠狠地嚷嚷道:“交钱交钱,一手交钱,一手开门!”
宋科长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抵着门,眼见着就要从门缝里挤进去,翁施呲牙咧嘴地压着门:“宋老师!你是不是想抵赖!”
无奈两人的力量差距明晃晃地摆着,翁施力气远不如宋尧大,宋尧轻轻松松就推开门,闪身进了主卧。
翁施气得干瞪眼,宋科长太讨厌了,怎么有宋科长这么讨厌的男朋友呢,他都把心里话一五一十写出来了,宋科长竟然没看懂——
满腹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柔又炙热的怀抱里。
宋尧抱着翁施,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不抵赖,你是我的小祖宗,我能对你抵赖吗?”
翁施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继而乖乖窝在宋尧怀里,不动弹了。
“第一,喜欢小翁牵我的手,下次我牵你的手,告诉大家上了班我是你的领导,下了班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宋科长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翁施不由得一怔——
其实宋科长都看明白了?刚刚是故意使坏逗他的?
“第二,路上遇到一个搞推销的,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明天我们再去那条路上找他,不仅要送你扫码的玫瑰花,经过小区路口的花店,我还要送你很多花,五颜六色的花。”宋尧接着说。
翁施心口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甜蜜,同时又夹杂着一种莫名的酸涩,原来他这么别扭的小小心思,早就被他的恋人看穿。
这种又酸又甜的情绪令他的眼眶微微发胀,小声说:“明天想要黄色的花。”
“好啊,”宋尧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搂着翁施的双臂收紧几分,“第三,明天我们再去买粉色小马蛋糕,你吃马脑袋,我吃马屁股。”
翁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拽着宋尧的上衣下摆晃了晃:“是独角兽!”
“我就觉得是马,好吧,咱们求同存异,就叫它粉红四脚兽吧。”宋尧揶揄道,“傻里傻气的,和你挺像。”
翁施踮起脚扯宋尧的耳朵:“像你!”
“第四和第五,阿尧有时候像笨蛋,有时候挺二百五,是因为阿尧不怎么会谈恋爱,”宋尧俯下身,用鼻尖轻轻蹭了蹭翁施圆润的唇珠,“小翁不要生气,要对我有耐心,要直接告诉我,我会变聪明的。”
他湿热的唇息轻轻拂过翁施的嘴唇,翁施清晰地听见自己左胸膛传来的扑通声。
他愣愣地看着宋尧,心想怎么会呢,阿尧明明最会谈恋爱了。
否则他怎么会不自觉心跳加速,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是在诉说好喜欢阿尧。
——小翁好喜欢阿尧。
“你都知道,”翁施皱了皱鼻子,“还装作没有看懂。”
“一开始是没看懂,”宋尧笑着说,“被你赶出门才反应过来的。”
宋科长的恋爱水平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不过没关系,反正他的小呆瓜也不会真的对他生气,就算把他赶出房门,也不会真的锁上门。
这个夜晚结束在漫长且濡湿的亲吻当中,翁施被亲得脑袋发昏,搂着宋尧的脖子嘟嘟囔囔。
“什么?”宋尧轻轻吸吮他的下唇。
“我的两千块……”翁施边喘息边说,“还给吗……”
“财迷。”宋尧把他抱上床,“给,都给你。”
第120章 喜欢今天
翁施的睡相很好,一旦睡着了几乎不怎么动弹,侧身微微蜷缩着,呼吸也很轻。
宋尧把床头灯拧亮了一点儿,暖黄的光线并不刺眼,温温柔柔地笼罩着翁施莹白的侧脸。宋尧一只手臂撑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端详身边安睡的人,目光停留在他后颈的伤口上。
这里留下了一个疤,现在是肉粉色的,看起来挺吓人。
翁施总说无所谓无所谓,嚷嚷着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然而近来天气转暖了,他还是穿着高领的衣服;每天早晨出门前都要扭头往镜子里看,今天伤疤是不是淡下去点儿了;就在刚刚他们亲热时,宋尧从后面撞他,翁施一只手却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脖子。
明明就爱臭美,却还要嘴硬说不在乎。
明明就渴望被爱护、被关心,却总是嘴硬说不在意。
宋尧伸出手,轻轻摩挲翁施的侧颈。
关于家里面的事情,翁施总是草草一笔带过,就连十五岁那年的事故,翁施也说得很草率。他总说爸爸很好,阿姨也很好,都很疼爱他,只是他们更加疼弟弟。
翁施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总是笑着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心酸和难过,说完了他还会补上一句“其实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弟弟年纪小嘛,加上我和爸爸分开过几年,而且我小时候性格有点自闭”。
宋尧猜想,他这二十年就是用这句话安慰自己的吧,否则他是怎么捱过来的呢?
“呆死了。”宋尧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要他在乎的时候就说在乎,难过的时候就说难过,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想要什么了就放肆地去要,讨厌什么了也可以毫无顾虑的不要。
以前的翁施虽然也开朗,但他的心像一颗坚硬的贝壳,不让别人打开,他自己也不打开。
他胆怯、敏感,还有小小的自卑,面对宋尧,他鼓起勇气走一步,又立即后退两步。
宋尧端详着翁施的脸颊,心里忽然浮起一片柔软的感觉——还好小呆瓜朝他迈出了第一步。
写着五个点的笔记本就放在枕头边,翁施在这个本子上诚实地表达了他的不开心。宋尧觉得好骄傲,他终于把小贝壳一点点敲开了,看见了翁施无比温柔、诚挚的一颗心。
翁施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轻轻地砸吧砸吧嘴,模样呆呆的,怪可爱的。
宋尧使坏,捏住他那两瓣正在吧唧的嘴唇,翁施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扒开一条缝,嘟嘟囔囔地说:“干嘛呀?”
“你吧唧嘴,把我吵醒了。”宋科长理直气壮。
翁施还迷迷瞪瞪的,嗓音沙哑:“梦见吃炸鸡柳了。”
“炸鸡柳有什么好吃的,”宋尧关了床头灯躺下,搂着他说,“鸡柳是鸡身上的什么部位,知道吗?”
翁施觉得宋科长好烦人,大半夜的,他困都要困死了,宋科长还要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嗯?”宋尧晃了晃翁施的胳膊,“知不知道?”
翁施懒得搭理他,闭上眼只想睡觉,宋尧拍了下他的屁股:“快说。”
“……鸡柳就是鸡柳呀,”翁施的脚用力蹬着宋尧大腿,“讨厌死了。”
宋尧低笑出声:“好好好,不闹你了,睡吧。”
夜终于静了下来,宋科长搂着他的小呆瓜,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翁施却被宋尧闹醒了,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睡意彻底消散,怎么也睡不着了。
身边人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翁施越想越烦,宋科长这人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