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的胜利
薄耘稳定了一下情绪,过去开门,接过兰姨送来的果盘,回了句“没事,打游戏”,把兰姨哄走,关上门,去窗边继续讲电话:“见微,我很担心你,我知道你成绩了,没关系,状态不好的时候谁都会有,你别有压力。”
傅见微沉默了会儿,低低应了一声。
这会儿冷静多了,薄耘的智商回笼,他放轻声音,怕吓着傅见微:“是不是眼睛哭肿了?不然都不肯给我看你脸?宝宝你——操!不是,口误,我妈哄我的时候会这么叫我,我一下子顺嘴。”
“……嗯。”
薄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傅见微的声音更缥缈了。但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他想半天,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将手机换了只手握着,一开口,差点儿又要叫宝宝:“……”
撞邪了这是!
通话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薄耘张了几次嘴,倒不是没别的话说,但他就像突然有了强迫症,特想叫“宝宝”,简直莫名其妙。
很久后,薄耘无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才算破了这层魔障,能够顺利说话:“……需要我现在去找你吗?”
这话太虚伪。想去就直接去了,问代表着犹豫,想让对方拒绝。可他确实很迟疑。如果这会儿跑去学校,他和家里的和平与平衡又会被打破。
但,与此同时,他确实想去见傅见微。他感受到了傅见微现在很需要自己。或许,这是错觉,其实是他需要傅见微,是他很想安慰现在的傅见微。
……仿佛是,春日雨后的种子发芽,不停拱动,想破土而出,但人们在土面上放了重重的石头。
傅见微说:“不用。我真的没事。是有一点压力,哭过之后,就好多了。”
“……没事就好。明天上学我去找你。”薄耘说。
“嗯。”
薄耘犹豫了下,问:“鲍桧在你旁边吗?”
“没,我在洗手间,他在外面。”傅见微说。
“你……你怎么就和他两个人在寝室?你难过找他安慰你啊?”薄耘问完觉得自己仿佛有什么大病。
“不是。是他听说我考差了,过来找我。”傅见微小声解释。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薄耘追问。
傅见微蹲在洗手间里,低着头,一只手抓着裤脚,盯着瓷砖上的纹路,沉默许久,说:“我也不知道……他总来找我……我看你和齐佳书走得很近,就不好意思拒绝齐佳书的表弟……”
他太紧张了,冒出了冷汗,脸色却通红,手指用力泛白,身体微微颤抖,心悸,呼吸困难。
“他总找你干什么?”薄耘很不悦地问。
“就、也不干什么,就是……我也不知道,”傅见微结结巴巴地说,“我写作业,他就在旁边玩游戏,有时候陪我逛书店……”
“……逛、书、店?”薄耘一字一顿地重复。
“嗯……”
“逛、书、店?”薄耘又重复了一遍。
“嗯……”
“逛?书?店???”薄耘的脸色逐渐狰狞。
“……怎么了?”傅见微察觉出了不对劲。
“逛???书????店?????”音量+30。
第30章
◎新妒旧仇污染了薄耘本来就不太单纯的心灵◎
感受到薄耘的态度, 傅见微反倒渐渐地不发抖了,心跳却越来越快,脸上发烫。仿佛有扇本以为紧锁着的门忽然被发现只是虚掩的,他在刹那觉得一切都很梦幻, 喃喃地应:“嗯。”
薄耘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太晚了, 你让鲍桧回他寝室去。你今天别复习了,写完作业就睡, 状态不好,复习是浪费时间, 不如养精蓄锐。”
“嗯。”傅见微一如既往地乖巧。
“对了,你先别挂, 我听着你让鲍桧走……”薄耘换了个手握手机,舔了舔嘴唇,心里有道声音叫他住嘴, 但他还是接着说,“一直别挂,我陪你到你睡着。”
“……嗯。”
傅见微出去, 跟坐在自己椅子上玩手机的鲍桧说:“鲍桧, 我没事了,谢谢你。不早了,你回去吧。”
“反正王佑他们没回,你写你的作业啊,我坐旁边又不吵你。”鲍桧说。
“我作业写完了,打算早点睡。”傅见微说。
“哦……那我走了。”
薄耘听到关门的声音。然后, 傅见微说:“他走了。”
“嗯。”薄耘轻咳一声, “手机搁着吧, 你去洗漱。等你弄完,咱再说话。”
“那我洗了澡再给你打。”傅见微轻声说。
薄耘睁着眼睛编瞎话:“我升级了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套餐,每个月送的通话时间都花不完,月底清零。”
“哦……”
在薄耘的强烈要求下,傅见微把通话中的手机放在书桌上,去浴室洗澡了。
薄耘插戴好手机耳机,坐到电脑前,打开日常浏览的新闻快讯网页,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顾得上胡思乱想。
“耘哥。”
薄耘回过神来,忙应:“嗯,在。”
“……你一直听着吗?”
薄耘甚至可以从语气中想象出傅见微小心翼翼的模样。
“嗯。对了,你用热毛巾敷敷眼睛……疼吗?”
傅见微小声说:“有一点。”
薄耘急道:“那赶紧敷!”
“嗯。”
薄耘猜手机被放到了水池旁,他听到了水流和搓毛巾的声音。
没多久,傅见微很乖地向他汇报:“耘哥,我在敷了。”
“舒服点没?”
“嗯。”
傅见微敷了两回,说好了,把毛巾晾到架子上,进被窝了。
薄耘问他:“困了吗?困了就睡。”
“没。”傅见微说。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薄耘说:“介意拍个自拍给我看下吗?我看看你眼睛。你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喜欢忍着事儿不跟我说……有回,你绊了一跤,膝盖都青了,也不跟我说,我还教你打球,差点儿那什么……”
“嗯。”
傅见微挂了电话,过了两三分钟才发给薄耘一张自拍。
照片中,傅见微没看镜头,他垂着眸,模样温顺,瘦削的脸颊、纤长的睫毛和留有残红的眼尾都令他看起来那么可怜,脆弱得像易碎品。
“……”
薄耘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扭头端起满满的水杯,一口焖完,但嗓子里还是很干,连咳几声,机械地抓起水果往嘴里塞。
五分钟后,干完了一盘水果的薄耘给傅见微打了过去。
傅见微几乎是秒接:“耘哥。”
“怎么不看镜头?”
卧槽我是有什么问题吗,问的什么人间迷惑破问题?!薄耘狠狠反省。
傅见微小声说:“随手拍的,没多想。”
“哦……”
薄耘正绞尽脑汁思考说什么,听到傅见微叫自己:“耘哥。”
“嗯?”
“你会不会唱歌啊?”傅见微问。
“啊?”薄耘愣了下,“干什么?”
“没、没没什么。”傅见微紧张地说。
“……会唱吧。没事儿,你想聊什么都行。你想唱歌啊?”薄耘忙接话,“这周末去KTV唱歌吗?发泄一下,挺好的。去吧?叫上荆荣。”
傅见微的语气里写满失落:“还是算了吧,你很忙的。”
“上吊都得喘口气吧。”薄耘说。
“再说吧。”傅见微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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