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洲
于洲将手上的东西拿给于国文。
于国文咂舌,拆开袋子吃了起来。
“身上还有钱没?”于国文吃了一半,开口询问。
于洲想了想,如实跟他说。
——剩下的钱只够做穿刺手术
于洲打算先看看于国文的病情,等出了结果再走一步看一步。
“一点儿都没了?”于国文撩起眼皮,看上去不太相信。
——没存下什么钱
先不说每个月固定的打款,就说于洲平日的生活开销也不少,能攒下钱已经是他节俭开支的结果了。
于国文耸了耸鼻子,粗哑低声说:“行了,知道了。”
吃了早饭,又歇了一个小时,护士来访,叫于国文去做术前准备,于洲把钱交了,在手术室外等待,穿刺就是个小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也很快,半个小时的功夫于国文就出来了,只做了局麻,于国文是捂着胸口出手术室的。
“结果下周二能出,一会儿还是先回病房,今天肯定不能出院,要是恢复得好,住两天就行。”医生紧随其后,向于洲交代情况。
于洲点点头,示意清楚了。
做了手术后,于国文哪哪儿都不得劲儿,他老咳嗽,一咳嗽胸口就跳着疼,整个人更暴躁了,于洲不愿意触他霉头,确认他情况良好,医院也没什么事处理后,他就先回家了。
周末空闲时间多,于洲下午回家就开了直播,他让于国文去食堂吃饭,他就不送饭过去了,缴了钱他手上剩得不多,于洲怕后面还需要用钱,一刻也不敢耽误。
陆在河补了个觉起床,于洲已经直播结束一轮了,他点消息推送进去,提示关注的主播直播已结束。
于洲直播频率的变化让陆在河费解,但他也不是猜不到,联系于洲最近发生的事,陆在河觉得对方应该是缺钱了。
带父亲来大城市看病,花费一定不少。
陆在河拧着眉,于洲这么个熬法,哪里有能休息的时候。
他甚至想施以援手,陆在河能解决于洲面临的问题,但以他对于洲的了解,于洲并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
这样直白的帮助也许对于洲而言不是雪中送炭,而是挫伤他自尊心的羞辱。
陆在河捏着额角,踌躇不定。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绞尽脑汁想着法儿地要给人递好。
第38章 你果然受伤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于国文术后第三天下了大雨,气温直降,于洲怕他冷得难受,收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请假准备带去医院,去都去了,自然不能空手,于洲打算做两个小菜一道送去,解决于国文一顿午饭。
做之前他看了眼冰箱的食材,决定做个莲藕炖排骨,再单做一道下饭的菜。
汤决定好了,就是菜有点纠结,于洲想了想,给陆在河发去消息。
于洲:你今天在医院吗?
发完消息以后,于洲看了眼时间,觉得陆在河应该正在忙,不会着急回复,于是把饭蒸上,又将排骨焯好,和莲藕一起下了锅煮上,直到于洲打算做下一道菜,陆在河依旧没有回复,于洲纠结一会儿,给他拨了通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于洲就将电话挂断了,没过多久陆在河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陆在河:在
陆在河:之前没看手机
陆在河:怎么了?
于洲:黄焖茄子/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
于洲:你喜欢哪一个?
陆在河:茄子
陆在河:中午你要来医院?
于洲:嗯!
陆在河:路上小心
于洲:[微笑]
宋逸舟溜号抽了根烟,正往身上喷酒精去味儿,瞥见陆在河的动作,他问:“跟谁聊呢?这么开心。”
陆在河转过脸,“你又看出来我开心了?”
“嚯,瞎子都能看见吧,笑得快咧到太阳穴了。”宋逸舟极擅长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陆在河隐去笑容,将手机震动音效打开,放回了兜里。
把饭做好,又将衣服装袋,于洲临走前下楼取了个快递,他打算送给陆在河的颈椎按摩仪到了,于洲一并装好。
今天他收拾得早,时间上不着急,电瓶也充满电了,雨下了一阵又停,于洲打算骑电瓶过去,临走前忧虑半途会下雨,又看了眼天气预报,确认两个小时内没有降雨后才放心大胆出门,可事实证明想要依赖天气预报的时候,预报通常都不太准,于洲开了一半的路程后天上就开始飘雨丝,他被动地夹在路上,往前开也不是,往回开更不对,于洲踌躇了半分钟,最后决定往前开,开快一点少淋点雨,可天不饶人,兴许就是车速太快,于洲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差点迎面撞上一辆小三轮,他拧着刹车好险停住,结果连人带车一起摔出两米,车篮里放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于洲面朝下,半张脸都压在洼地上,细碎的石头硌着手臂,于洲一抬手,胳膊肘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小伙子没事儿吧?哎哟,怎么摔这么狠?”开三轮车的老太爷锁了车,走到于洲面前将他扶起,“咋样啊,快动动胳膊动动腿,有事没事啊?”
于洲擦掉脸上的水痕,站起身摇了摇头,将饭盒捡起打开检查了一下,万幸饭盒质量不错,一点事儿也没有,就是一碗汤撒了,只留了半罐。
“要不去看看吧,包扎一下,你这手可要不得,这么大个口子哦!”老太爷拧着眉,十分过意不去,拽着于洲就想把他往旁边带,于洲再度拒绝。
两辆车堵在路中央,已经挡路了,于洲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老太爷还想拉他,于洲情急之下做了几个手势,老太爷不懂意思,却知道于洲不能说话了,他尴尬地松开手,于洲把他往前推了推,示意他上车,又冲老太爷笑了笑。
“小伙子真没事?”
于洲点点头。
路中央实在不容许逗留,于洲又一副不想追究的模样,老太爷最后还是放弃了劝告,骑着三轮车离开了,于洲把车扶到路边,雨越下越大,他歪着头看了眼胳膊,雨水滴在伤口上将血液稀释,顺着手臂一路蔓延,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于洲拿纸擦了个大概,不敢再耽搁,继续上路了,他怕再耽搁一会儿,雨会越来越大。
好在路途剩得不远,五分钟以后于洲开到了医院大门,他把车停好,拎着两袋子东西进了医院。
也许是被雨淋得狼狈,身上又有伤,所到之处于洲不停地引人侧目,于洲在门外跺了跺脚,他鞋湿了,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的声响,实在有点尴尬。
把东西放在凳子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隔壁坐了位戴着耳机的高中生,瞧见于洲狼狈的样子,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递给他。
于洲接了纸冲人鞠了一躬,拿了两张就还给对方。
“你拿着吧,我还有。”高中生重新戴上耳机,别开眼。
于洲拿着富余的纸还不回去,就把全身上下脏污的地方都擦了擦。
但他穿的白色衣服,脏得实在太明显,被水一浸,半边衣服都是透的,擦也擦不干净,于洲把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陆在河的那份虽然只漏了汤,但玻璃碗外面糊了一层油,黏糊糊的,于洲不想拿给他了。
思索间,于洲决定给陆在河发条消息,但他来得太早,还不到下班时间,所以于洲打算先去住院部把饭送给于国文。
于国文创口恢复得不好,住了三天也没被同意出院,他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窗外轰隆一声惊雷,引得他向外看了看,于洲提前给他发了消息,让于国文别去食堂吃饭,中午要送,于国文瞅了眼灰暗的天色,有些忧愁,也不知道于洲能不能送到,不能送到他就下楼去了。
对床的老人没人看护,自己颤颤巍巍拄着拐杖从外面拎回一袋吃食,全是面包,一袋子面包,于国文咂舌,他摸了摸肚子,等不及了,翻身下床给于洲拨去电话,准备告诉于洲不用送了,可电话刚拨,铃声就从门外传来。
于洲拎着袋子进门,于国文一看见他,就在原地怔了两秒。
收到电话的于洲看了眼来电提示,挂断了电话。
“路上摔了?”于国文上下将他扫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