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设陷
看着那句话里“初恋”的字眼,程沐则猛然回过神。
他谈恋爱了。
和沈靳之。
和在津松市都颇负盛名的沈教授,恋爱了。
一阵难以言表的兴奋涌上心头。
程沐则赤着脚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
刹那间,他脑子里闪过几句话,好像都是几年前在家里不穿拖鞋时沈靳之的督促。
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穿好拖鞋,程沐则走出房间。
沈靳之正站在餐桌附近,用手掌捂着小腹。
那个位置……是刀口?
说起来,他都还不知道沈靳之有没有去复查。
程沐则心底的怡悦瞬间消散,他快步走到沈靳之身边,关切地问道:“伤口疼?”
沈靳之转过身:“没有。”
纵然听到否定的答案,程沐则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视线不肯移动分毫。
沈靳之无奈一笑:“不然你亲眼看看?”
那句话一出口,程沐则像是得到了许可,想都没想就上手掀沈靳之的衣角。
手被半路拦截下来。
沈靳之苦笑道:“阿夏,一大早就这么肆无忌惮,我会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程沐则眉间微蹙,完全没理解沈靳之的意思。
沈靳之并无恼色,只是注视着他:“听不懂?”
程沐则还没点头,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靳之压住他的手掌,低语着:“真是要命啊。”
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周围,带给程沐则一阵安心感。
沈靳之摸了摸他的发丝,温声道:“慢慢来,会明白的。”
一簇阳光穿过窗口,落在沈靳之的背脊上。
光线用它特有的方式记录着时光,也留存着此刻的温柔。
拥抱终止于手机的振动声。
沈靳之瞥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闭了闭眼。
拿起手机的空当,程沐则已经离开了。
接起电话,万卫铎的声音从中传出。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一直郁闷吧?我晚上组了个局,陪你喝两口,来不来?”
“不去。”沈靳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万卫铎“啧”了一声:“行了,不高兴就出来玩玩,天天两点一线,是个人都得废。”
沈靳之嗤笑一声,错开耳边的手机,走向卫生间。
他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程沐则“嗯”了一声。
沈靳之打开门,移开手机却没挂断。
他倚在门边看向拿着牙刷准备刷牙的程沐则:“阿夏,你有没有忘了什么事情?”
程沐则放下手里的牙刷,认真思索着。
沈靳之见他没有头绪,只好提示道:“以前你每天早上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还记得是什么吗?”
“学长早安?”
沈靳之慢悠悠地点点头:“那你不觉得该换个称呼了吗?”
程沐则的手搭在洗手池旁,不经意染上了些许湿意。
“换什么?”
“比如……”沈靳之拉长声音,“男、朋、友。”
程沐则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块。
目的已经达成,沈靳之不再继续,温笑着退开了半步:“洗漱吧。”
手机的屏幕早已熄灭,他不知道万卫铎听到了多少,但就是觉得好笑。
他回拨电话,幸灾乐祸地问万卫铎道:“怎么挂了?”
“你还好意思问?”万卫铎抬高音量以显示自己的气愤,“我不挂难不成接着等你恶心我?”
沈靳之淡淡道:“就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玻璃心了?”
万卫铎哂笑一声,没说话。
“刚才不是说出去玩吗?我去。”
“啊?”万卫铎有些意外,“你要是过来,小程怎么办?”
“我又没说自己去,出去玩,当然要带我对象一起去了。”
“靠。”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明显是万卫铎想挂电话。
“等会儿。”沈靳之制止住他,“还有一件事。”
电话没断。
沈靳之认真地叮嘱道:“叫点年轻人,别都和你似的,和我们阿夏聊起来有代沟。”
“?”万卫铎如受重击,“什么玩意儿?什么年轻人?什么叫和我一样?”
沈靳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别激动,年纪一大把了,沉稳点。”
“……老黄瓜刷绿漆,你说话的时候照镜子了吗?”
沈靳之不气也不恼:“你叫不叫?”
“叫叫叫,给你叫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够年轻了吗?”
沈靳之笑了:“我年纪大,我七老八十,行了吧?”
语气听着像是在认错,完全没有往日那种一定要把人怼服的作风。
万卫铎不敢相信这会是沈靳之说的话,果然,对方紧接着就补了一句。
“但我男朋友比你年轻。”
“滚!”
程沐则洗漱好出来,刚好听见了那声听筒都盖不住的吼声。
他担心地问道:“你和谁吵架了吗?”
沈靳之摇摇头:“没有,他嫉妒我。”
“嫉妒?”程沐则问,“为什么?”
沈靳之抬手撩起他额间微湿的碎发,笑道:“当然是嫉妒我有你。”
那笑意缓慢汇聚,如同温暖的水流包裹住程沐则的心脏。
他回抓住沈靳之的手,笑容灿烂道:“我也有你了。”
作者有话说:
受害人万卫铎:不该打电话,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诗句节选自《和爱情一样》尹丽川
第64章 我吃醋了
沈靳之平静的眼底逐渐泛起波澜,从一星半点到汹涌澎湃。
他在那种眼神里读到了喜悦,却又解析到了遗憾。
那些情绪吸引着程沐则,诱使他不断靠近。
他迈前半步,双手穿过沈靳之的身侧,架起一个拥抱。
他动作生怯,手臂只虚虚地围着沈靳之,不敢落实力道。
虽然不清楚沈靳之在想什么,但程沐则感觉得到,他需要这个拥抱。
下一秒,拥抱彻底落到实处。
沈靳之的心跳隔着衣物传来,清晰有力地传递着热切。
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程沐则。
一片温存中,程沐则终于压实了手上的力道,轻抚上沈靳之的背脊。
但他的大胆也就到此为止了。
良久,沈靳之才松开他。
对视的那一刻,程沐则意外瞥见了沈靳之眼底残留的水光。
他正想开口,那点湿润却忽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早饭过后,沈靳之接了个电话,无奈地开始工作。
沈靳之那边的事情虽然急,但好在不会耽误太久。
今天是休息天,程沐则只想陪着沈靳之,并不着急工作。
他给方烁发了条消息,也只是告知了对方自己回国的消息。
发完,他接到一条短信。
那是民居退宿成功的提示。
想起和房主在院子里并排而坐的那个晚上,程沐则感慨万千。
如果不曾听过那段真实又残酷的人生经历,他大概还不知多久才能想通和沈靳之的事。
这样说起来,他的确要好好感谢房主。
过段时间他还会去那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能再见一面,但程沐则还是想现在就向大洋彼岸的那个人传递出这份喜悦和幸运。
他想写封信寄给对方。
因为没有纸笔,程沐则迫不得已打扰了沈靳之。
沈靳之停下手,收起手中正在使用的钢笔。
他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沓信纸,连同手里的钢笔一并递给了程沐则。
程沐则迟疑地接过纸笔,看着沈靳之桌前写到一半的草纸道:“你不需要用吗?”
沈靳之应声:“我有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