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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鹿撞

作者:蜜秋 时间:2022-05-30 01:03:20 标签:情投意合 年上 强强 甜宠

  巷子往里深一点还没有被占领,走了几步,别冬“咦”了一声,敏感地仰起脸,手也伸了出去,对冷峯惊叹地说:“峯哥,真下雪了。”

  两人周身或多或少也都沾了点白泡沫,冷峯抬手抚去别冬鬓角发梢的一些白,而后也伸手感受了下,有些意外:“还真是,竟然下雪了。”

  梨津的地理位置处在一个微妙点,纬度低而海拔高,是以一年四季温差不大,但秋冬季昼夜温差极大,总的来说白天几乎都可以当春夏,这样的地方下雪几乎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景象,别冬一进司放的院子就炸呼呼地对司放说:“四哥,下雪了哎。”

  司放连连称奇,几个人登时都挤到院子里仰着头,雪片稀薄细碎,若有似无,不认真留意几乎感受不到,但它是真雪,司放说梨津怕是有五十年没下过雪了,真是稀奇。

  几个人在院子里欢喜雀跃,顾尔藏臆想着能不能快点下大,然后可以堆雪人打真雪仗,司放笑说你这梦想有点大。

  冷峯看着落在手指尖的零星又丁点的雪花,对别冬说:“你才来这儿第一年,五十年一遇的雪都被你遇见,说明以后都会好福气的。”

  作者有话说:

  家长里短的生活恋爱文,感谢大家的陪伴,明天继续。

 

第39章 我不觉得你无情无欲

  异乡人在此,关起门都是一家人,司放做了应景的除夕大餐,用上了别冬千辛万苦买回来的年货,还做了年糕,几个天天都见面的人,在除夕夜端着酒杯肉麻地互相感谢了下对方,“感谢有你,陪我度过这一年”。

  司放感叹,“酒肉朋友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你看咱们几个的交情,全是在一顿顿喝酒吃肉中交起来的。”

  这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山川湖海,有的清清白白,有的对过往只字不提,像一颗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在这里短暂的交汇。

  别冬酒量其实还不错,天生的,但他喝酒会脸红,一双眸子却只会越喝越清亮,在众人都有了点醉意的时候,他还清凌凌地宛如一支水兰花,顾尔藏最先醉了,她怔怔盯着别冬看了好一会,感慨:“小冬可真好看啊,我的粉丝现在整天问我那个好看的弟弟去哪儿了,一场直播全爬了墙头。”

  又锤了下司放:“好在你不喜欢男的,不然……”

  醉酒说的话不自觉带了些冒犯,好在别冬不介意,但这话一出,司放却下意识地看了眼冷峯,冷峯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别冬,别冬一抬眼,正好跟冷峯的眼神撞上,彼此心里都有那么些微妙。

  说不清道不明,撞不破。

  今晚肯定是要守岁的,整座城的闹腾被隔绝在院子外,此起彼落的爆竹声或近或远地传进来,屋子里仍是安静的,只有炭火闪着噼啪声。

  还有两个小时,顾尔藏已经醉在了沙发上,司放照顾她,吃饱喝足,几个人才发现院子里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大了,薄薄地铺了一层白,像月光。

  司放继续默默地喝着酒,冷峯碰了下别冬胳膊,又探了探他的脸:“这么烫,不急着回去睡觉的话,一起出去走走?”

  别冬点头,灼热的室内,他觉得自己也有了些醉意,起身把外套穿好,冷峯又给他套上自己的围巾,而后两人跟司放打了声招呼,一前一后出了门。

  难得有个理由可以正当放纵自己,随园路上打雪仗的人乐此不疲,整个古镇都被白色泡沫湮没了,真雪假雪混在一起,天下大同。

  既然躲无可躲,冷峯跟别冬干脆也不躲了,遇到那些没眼力见的直接将雪枪对着他俩的,冷峯干脆果断地朝人挥手,或者直接拿手堵住qiang口,护住别冬的头脸,那些人也就自动闪开了。

  冷峯带他穿过一条窄街,避开最闹腾的地方到了另一条路上,清净多了,大冷天的路边竟然还有人拖着音箱抱着吉他在唱歌,四周都是只顾着疯闹的人,没多少人停下来听他唱,别冬却不由自主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唱的歌别冬听不懂,是英文,但却觉得很好听,那人自顾自地唱得投入,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听。

  冷峯弯着腰,在别冬耳边说着一些含混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翻译过来的歌词,“我也希望我与众不同,但我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怪人,我不知道我在这儿做什么,我跟这里格格不入,而你是如此特别……”

  低沉沙哑的嗓音摩挲着别冬的耳膜,混着低沉又投入的音乐,别冬恍如有人在他耳边念一首情诗,只是这情诗不够浪漫,却有股悲怆。

  他对冷峯说:“我才是那个怪人。”

  冷峯笑笑,搂着他的肩继续往前走:“谁不是呢。”

  一路往前,路过一家叫九月的酒吧,里头传来乐队唱歌的声音,今晚热闹的人不少,冷峯问要不要进去喝一杯,别冬站在门口犹豫了下,摇摇头,今晚他不想热闹,越是人群熙攘,越是只想待在风暴中那仅有的一块安静的雪地。

  他们继续往前,漫无目的也不需要目的,穿过热闹的人群,渐渐四周安静了一些,冷峯突然问他:“你喜欢这里吗?”

  别冬有些怔怔,他不知道冷峯问的是当下此刻,还是问的更广阔,喜不喜欢梨津,或是这里的生活,但无论哪一个,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想过喜不喜欢这样的事,喜欢是很奢侈的心情,吃饱穿暖,万事无忧,才有闲心去想,我是不是喜欢。

  像他这样没有选择的人,轮不到他喜不喜欢。

  他兀自在越来越大的雪中发起呆来,记起他是在一个比今夜更大的风雪天离开的故乡。

  冷峯看他发呆,说:“我想你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是个去处而已,是不是?”

  别冬看他,嘴唇欲张又合,冷峯淡淡地说:“我也是,无处可去,于是待在这里。”

  他们不知不觉往走到了古镇城门口,今夜古城里不允许摆摊,几个老人在这里卖一些应景的节日小玩意,这会都卖得差不多了,冷峯随手把一个老人最后剩下的烟花都买了下来。

  这里环绕着高耸的古城墙,是个景点,但此时夜深,工作人员早已撤离,正常上城墙的通道也已经封闭。

  冷峯一挥手:“走,咱们上去。”

  他不知从哪儿找了条野道,带着别冬曲曲折折地翻上了古城墙,这里空无一人,风雪夹杂着呼啸声,在耳畔尖利地划过,别冬感受到一抹熟悉的,凛冽的疼痛感。

  开阔的城墙顶上,一面对着通明的灯火,注定今夜的古城是个不眠夜,一面对着幽暗而沉静的四野茫茫,他们很有默契地一齐面向了黑暗。

  大雪纷纷扬扬,簌簌落在人周身,冷峯在风雪中掏出一支烟点燃,照旧问别冬要不要,别冬照旧摇了摇头。

  这么一个晚上,环绕梨津的莽莽璃山已经挂上了一层白,夜里也瞧得见,远远看过去,像霜。

  别冬看冷峯傲然挺立的寸头,觉得他应该很冷,作势要把围巾解下来给他,冷峯抬手阻止,现在连话也不用说了,一个眼神递过来,别冬就默默在心里“哦”了声,别犟,真是的。

  “为什么?”别冬问他:“为什么没地方可去?”

  冷峯说:“迄今为止,我所有所谓艺术上的’成就’,都源于我那个大艺术家父亲的捧,我的父亲冷山辉,一边私下强力批判我做的东西不堪入目,成不了材,一边却又四处找关系,找策展人,藏家来捧我,然后跟说,你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因为你老子我,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最可惜的是,他说得对。”冷峯自嘲地笑笑,但并不像真的介意,反倒坦然:“前面二十几年,我都是他造出来的人造人。”

  “只有一个大胆的评论家,戳穿了我父亲编织的假象,说我的作品无情无欲,无法共情,算不上是艺术。”

  今夜冷峯赤裸裸地把过往对别冬剖开来,牧场的那一夜别冬说出了他最大的,最卑污的过往,而今夜冷峯告诉他,我们是一样的,我比你更拙劣,起码你一直坦坦荡荡地活着,而我,枉披了这么些年光鲜的外皮,都是假的。

  “那个评论家,难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公平。”别冬质朴地为冷峯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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