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程漪挑眉看他:“你知道我?”
别冬不会说谎,说:“你是峯哥的……”他很不想说前未婚妻四个字。
程漪笑了:“看来还真知道。”她整个人落落大方,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是我老公,我结婚了。”
别冬看过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跟其他人在聊事情,程漪说:“今天不是我要过来,阿峯的东西我没那么有兴趣,但我老公想来看看,他喜欢收藏艺术品。”
别冬默默听着,觉得怪异得很,总不至于她老公还要收藏冷峯的作品吧?
程漪说:“阿峯逃婚那次我真的非常生气,杀了他的心都有,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没有担当,但后来碰到我现在的先生后,之前的一切就都不在我心上了,后来又听伊敏讲了你的事,当时我就说她弄错了,跟你在一起的不会是江沅,应该是阿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别冬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程漪身上没有敌意,最多有一些好奇,她毫不掩饰地打量他,说:“原来你就是阿峯的审美和眼光,不得不说,挺不错。”
这话又让别冬有些难堪,像是在品评一件东西物品……
程漪问他:“你多大了?”
“二十。”别冬有些不想跟她聊,勉强应付。
程漪笑了笑:“好年轻,今晚老爷子会过来,你做好准备。”
别冬一怔,老爷子?他刚想问谁的老爷子,背后被人揽住,冷峯熟悉的气息混着些酒气传过来,语气十分不耐:“你们在聊什么?”
“紧张什么,”程漪神色嘲弄:“怕我挑拨你们?你们的感情这么脆弱?”
冷峯直接插进两人中间,把别冬挡在身后,朝程漪说:“程小姐,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找小冬。”
“哈哈哈哈……”程漪骤然大笑,前仰后合,冷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程漪停下来说:“原来你真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啊,还挺新鲜,以前都没见过。”
冷峯面色难看,“好了,”程漪摆了摆手,又朝她老公指了指:“我老公在那,你还不知道我结婚了吧,冷峯,我对你早没兴趣了,但是不得不说,你的小男友不错。”她提着裙子准备往她老公那边走,又回过头,对冷峯说:“好好对他,别跟对我似的。”
冷峯把别冬搂得更紧了,“不管她说了啥,都别往心里去。”
“真没说啥……”别冬想,程漪对自己好奇也是应该的,换他他也好奇。
这时邵其华过来,问冷峯说:“老爷子还没到,要不再等会?”
冷峯摇头:“不等了,他迟到是他的事,说不定就没准备来,也好。”
老爷子……别冬赫然想到,就是冷峯的父亲!他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将近8点半,邵其华站到作品中间,拿银勺敲了敲酒杯,场内的音乐声也低了下来,所有人自动围了过去,邵其华喝过酒,脸色微红,但明显神情亢奋,他说了一段开场词,感谢今天到场的所有人,又讲了他为什么要策划这场展览,他毫不避讳冷峯的过去,又说冷峯如今的作品摆在这里,价值几何,观感如何,都任君评价。
场内掌声响起,邵其华没有“捧”冷峯的意味,所讲的话大气公正,他朝冷峯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开幕式上艺术家总要致个词。
冷峯从别冬身边走过去,前一秒他还没什么感觉,一站到人群中间,看着眼前一双双对他饱含赞许的眼神,和看到四周被精心布置的灯光笼罩的作品,心头有一股复杂又难言的情绪涌过。
只有真的站到人群中心,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等待此刻良久。
跟着就看到了正对着他的,紧皱着眉头神情冷峻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小冬别紧张~
第78章 您见过了,这是小冬
冷山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跟周采薇一起站在人群的前排,他已经看到了作品,努力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如果此时不是正赶上致辞,他会直接劈头盖脸地痛骂儿子,你做的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冷峯跟父亲短暂对视了下,而后眼神挪开,开始致辞。
他没提前准备讲稿,只是简单地说了说心里话:“我消失了很久,有很长时间没有做过东西了,有一段时间觉得艺术毫无意义,毫无价值,还不如一个木匠来得实在,前不久我还真想过要不然去做木匠,就凭我这手艺,估计能在木工界闯出一片天。”
人群中响起一片笑声,都是善意的。
别冬也笑了,冷峯朝他看过来,继续说:“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稍微停顿了下,人群中有一些被冷峯介绍过别冬的人,也朝别冬看了过来,还朝他微微颔首,别冬周身肌肉都绷紧了,他没想到,冷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他,还当着他父母的面。
“大家可以看到,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关于一个人,我把展览叫春夏秋,那冬呢,冬去了哪儿?”
别冬听到背后有人小声议论,“我就说!冬去哪儿了,原来冬就是作品!”
“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冬。”说完这句话,冷峯朝别冬伸出手。
别冬脑子里嗡地一声,四周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见许多双眼睛同时看向自己,他几乎僵在原地,冷峯直接几步跨过来牵起他的手,把他一起带向中央,“给大家介绍下,我的爱人小冬,如果没有小冬,就不会有今天大家所看到的这些。”
四周潮水般的掌声响起,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浑然不羁的艺术家还吹起了口哨,别冬觉得后背都冒出了汗,眼前的一切都错乱恍惚,唯一带给他真实触感的,是冷峯始终紧紧牵着他的手。
冷峯没让别冬成为焦点太久,他知道别冬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但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如果把爱人藏在背后只字不提,就有点太“渣”了,所有身处荣光的时刻,他都希望是两个人共同分享的。
致辞过后,人群又渐渐散开了,酒会这样的场合本就是社交名利场,难得在一个空间内聚集如此多的各种“资源”,所有人都继续搜寻自己的目标。
邵其华走到冷山辉跟前,叫了声:“冷院,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冷山辉周身寒气如冰,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要做的展?”
邵其华并非觉察不到他的态度,然而冷峯现在的作品是他本人非常认可的,这场展览也是他筹谋已久,因此并不会轻易被冷山辉的态度干扰,冷峯就更不会了,神色淡淡地站在一边,明明是局内人却仿佛置身事外。
邵其华把冷山辉往展场后方引,那里有间VIP会客室。
“今天来的艺术媒体,还有评论家都很看好阿峯现在的作品,他现在的突破很大,冷院,您不要以单一的眼光来评判,艺术也是在不断变革的,今天赵棠也来了,就是荣玉的师弟,他也明确表达了对阿峯现在艺术创作的认可,这些都是学术界排得上名号的人物。”邵其华说。
然而冷山辉毫不为所动,他的眼光越过冷峯,朝会客室门口扫了几眼,再回到冷峯身上,说:“你这是走了邪道,博了眼球,不是正途,一两次别人觉得新鲜,但艺术不是这么搞法。”
冷峯厌倦了跟父亲争执,说:“人人都说艺术没有规则,只有在您这儿,艺术全是规则,所以究竟,您眼里的艺术是什么?”
冷山辉眼中的怒意大盛,他站起来朝冷峯低喝道:“你才活了几年,就跟你老子叫板?教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轮得到你来质疑我?”
邵其华和周采薇赶紧起身拦在两人中间,冷峯也站了起来,还是那副神色,淡淡地说:“我没有质疑,只是讨论罢了,没想到您连这个也受不了。”说着竟还笑了笑。
他是真想笑,有些人的心早就是顽石。
父子间这么不对付的时刻,别冬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是第一次领教到这样专制蛮横的长辈,他的经验中,这样性情的人应该没什么文化,然而眼前冷峯的父亲明明是个大知识分子,衣装革履,却如此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