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掰弯我
所以当时周辞白问自己要太阳能小屋的模型是因为这个。
而他这几天瞒着自己一直捯饬的“建筑模型的作业”也是这个。
顾寄青想着最近周辞白手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小伤口,低低叫了声:“周辞白。”
“啊?我……那个,其实……”
周辞白被他叫了一声,回过神来,但是慌乱之间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大段感人肺腑的煽情台词说出来,顾寄青就已经把粥粥护到了自己身后。
“你缺失了粥粥的童年教育,现在还要来对它进行残忍家暴吗?”顾寄青问得很平静。
突然变成渣男父亲的周辞白:“?”
顾寄青又问:“它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就忍心我们两个在里面吃烛光晚餐,它在外面挨饿受冻吗?”
周辞白:“??”
“所以愿意陪我去天台上喝酒吗?”
“???不是……嗯?”
本来还以为顾寄青要对他的教育问题发出灵魂质问的周辞白,一顿。
而不等他反应过来,顾寄青就已经把装着红酒的提篮放到了粥粥面前,粥粥立马叼起。
然后顾寄青端起两个高脚杯,对周辞白说了句:“把牛排端上。”
就往外走去。
粥粥摇着尾巴,叼着红酒,屁颠屁颠跟上。
周辞白也连忙端上牛排,拿起一块薄毯,快步追了上去。
三楼的阳光房出去,再顺着楼梯往上走,就是四楼的天台,面积只有三楼的一半,于是坐在天台边沿时,正好将脚下阳光房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满屋玫瑰之间,烛光跳跃,俯视着那个“庄园”的模样,全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顾寄青垂着腿,在天台边沿坐下,倒了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周辞白,说:“我以前在顾家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天台。”
周辞白生怕他掉下去,连忙一手接过酒杯,一手搂着他的腰在旁边坐下。
顾寄青整个却很惬意,像是知道有周辞白在肯定就不会让自己掉下去一样,端着红酒杯,晃着两条腿,问:“你知道南雾是山城吧,高的地方会很高很高。”
“嗯。”
周辞白用毛毯把顾寄青和自己都裹得紧紧的。
顾寄青看着远处的湖泊说:“顾家的老宅就在一个很高的山腰上,我那时候还小,有时候会想家,会想爸爸,会想躲起来,就会跑到天台上,一眼看下去全是万家灯火,我就会开始想象假如我有家,会在哪里,选到一个地方,就给自己编一个故事,编到我觉得满意了,才会回去睡觉,这样做梦就会梦得很好。”
大概是被红酒浸润过的缘故,顾寄青讲故事的声音很温缓,看向远处的眼神也很温柔。
“那时候经常会看见爸爸妈妈一起送小孩上学,看见一家人一起斗嘴,我都会特别羡慕,羡慕久了,就开始对家没有执念了,因为我觉得既然注定没有的东西去想它就没有意义,所以你第一次说要成为我的家的时候,其实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也没有太多的执念,好像也没有什么期待,可是周辞白。”
“嗯?”
“我现在坐在这里,看见那么多那么多亮着灯的房子的时候,我突然不羡慕了,也不想编故事了。”
顾寄青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因为刚才看见那个庄园的时候,就那一秒,我好像就知道家是什么样子了,我能想象到我们在秋千上一起看书,粥粥就趴在我们旁边,我能想象到我们一起工作,工作累了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一杯红酒,我甚至还能想象到过年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在庭院里看雪,你妈妈追过来问我们有没有穿秋裤。”
“所以周辞白,我们以后都不要分手好不好,不然我就没有家了。”
顾寄青看着他,说得很认真而温柔,漆黑温润的眸子装着星星,装着真诚的希望和爱意。
以至于周辞白准备好的一肚子甜言蜜语突然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慌乱地解释着:“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分手,而且我们肯定会有更幸福的故事,那个模型现在只是模型,但是我已经和我爸说好了,他会留给我一块地,等我们毕业之后,就可以等比例扩大变成真的,到时候就是我们的婚房,我们再养很多狗狗和猫猫就……唔……”
不等周辞白说完,顾寄青就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丝滑柔顺的液体被渡入口中,带来微醺的醉意,他被周辞白拥入怀里,红酒杯被打翻在地发出破碎的声音,粥粥被吓得嗷呜一声,飞快逃离了原地。
远处有风掠过,带来春天的味道,他们含了一个吻,藏进无人处的灯,身下玫瑰是绯色的云,如果不在醉意里道尽我爱你,又如何配得上这样的情人和风景。
于是顾寄青轻轻抬起了眼睫,问:“周辞白,你知道其实锁骨也可以盛酒吗?”
如果剪断所有的玫瑰也不能阻止春天的来临[1],那苏醒的爱意,再疯狂一点,又何尝不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1]化用自聂鲁达的诗:你可以剪掉所有花,但不能阻止春天来临
第63章
酒精是一种会让人疯狂的东西。
尤其是当暗红的液体在平直凹陷的锁骨里轻漾,再顺着清瘦的骨骼流淌过白皙细腻的肌肤,每一寸纹理都被晕染成绯色烟墨画的时候,总会让人有把素白的宣纸彻底揉碎撕破的冲动。
玫瑰花瓣也在宣纸上被碾碎,形成深深浅浅的红。
长烛一直炽热地灼烧着,直至最后只剩下一滩白浊的蜡油。
微醺的状态让顾寄青比平时似乎更热情直接,也更能承受周辞白带来的羞耻和痛意。
而周辞白在他的纵容下,就像一只恨不得把心爱的猎物生生拆吃入腹的狼。
顾寄青最后是实在再也承受不住一点消耗,才在几近空白的崩溃中昏睡过去的。
以至于他第二天醒来时,大脑都还倦怠疲惫得不愿动工,只是感受着自己浑身上下要散架了的痛意,裹着被子,往周辞白怀里缩了缩:“疼。”
这个字一出,本来撑着脑袋在旁边欣赏着他的睡颜的周辞白,立马俯身着急问道:“哪儿疼?”
顾寄青闭着眼:“你自己不清楚?”
“……”
意识到这个痛是那个痛后,周辞白心虚地红了耳朵,偷偷把顾寄青抱紧了点,小声道:“我们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嘛,怎么还疼。”
“你被大狗子咬过吗?”
“嗯,咬过,怎么了?”
“那你当时是只上了一次药就不疼了吗?”
“……”
“顾只只!你又说我是大狗子!”周辞白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去挠顾寄青的痒痒。
顾寄青一边没力气地笑着躲着,一边叫着“大狗子”
“大狗子”“大狗子”。
气得大狗子用被子把他裹起来,狠狠就是一顿挠痒痒。
顾寄青最怕痒,立马像一个蚕宝宝一样,一边笑着,一边原地拱来拱去,试图摆脱酷刑,然而根本摆脱不了,反而是压碎了床上仅剩的几朵勉强还算完整的玫瑰。
而身下传来玫瑰被压碎的声音的一瞬间,顾寄青突然顿在了原地。
等等,玫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他们先是在天台直接就衣衫不整,然后他就被周辞白连人带红酒一起扛回了房间,再然后就是周辞白在浴缸里在他身上喝完了所有剩下的红酒,最后就是疯狂到失去意识,所以……
“周辞白。”
顾寄青眨了下眼,叫了一声。
周辞白看着他突然变得有些呆呆的表情,停下手上的动作,“嗯”了一声。
顾寄青抬眸看向他:“你早上有早起收拾阳光房吗?”
周辞白说:“没有啊。”
顾寄青又问:“那客厅的玫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