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掰弯我
床确实挺大的,目测有两米二左右,快赶上两个宿舍里的单人床了,一人睡一边,的确不会互相干扰。
顾寄青也不矫情,点头道:“嗯,好,正好我睡觉也比较老实。”
听到老实两个字,周辞白想起顾寄青那两次爬床经历,身形微僵,有些想反悔。
然而顾寄青已经站在原地,抬起眸,看向了他,眼睫轻眨,像是自己说了什么大实话,所以完全不理解周辞白为什么迟疑一样。
周辞白:“……”
忍了忍,算了。
可能顾寄青除了容易走错床以外,睡觉确实比较老实。
毕竟那天晚上凑合在单人床上挤了一夜的时候,的确还算相安无事,什么都没发生。
周辞白忍着心里一万种纠结挣扎的念头,强装淡定地点了头:“那就好。”
然后房间里就再次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沉默。
顾寄青心里倒是还好,因为他觉得自己睡相应该确实很不错。
而且周辞白还是个恐同的绅士,既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暧昧,也不会做什么无礼的事情,一觉起来,正好两人一起去志愿者活动,既方便也省事。
不过比较麻烦的是他没有睡衣。
其实只穿着一件衬衣睡觉也不是不行,但周辞白好像不太能接受他不穿裤子,这个选择就只能先被顾寄青自己否决了。
他觉得周辞白已经退让到这个程度,自己还是要尽力避免给对方带来困扰。
于是沉默之后,他率先开了口:“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先洗漱睡了,方便借一套你不穿的睡衣吗?”
“嗯?哦,好。”
周辞白回过神来,转身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他平时不常穿的睡衣递给顾寄青,再帮忙拿出新的洗漱用品,调好浴室水温,就准备快步离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结果在门带上的前一瞬间,顾寄青突然叫住了他:“周辞白。”
“嗯?”周辞白握着门把,抬头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嗯。”顾寄青迎上他的视线,温声道,“想给你说声谢谢。”
周辞白握着门把的手微顿。
顾寄青看着他,语气认真又温和:“之前贺敞之的事,还有今天的事,都很感谢。”
大概是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郑重的感谢,周辞白一瞬间有点红了脸,连忙避开视线:“没什么,每个人都会这么做,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他就仓促离场。
顾寄青却温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做。”
周辞白再次顿住。
“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助他,保护他,替他出头,这是种很美好很善良的品质,所以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感激,也很珍惜。”
顾寄青只是习惯性地向所有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回以同等的善意。
然而他说这话时,看向周辞白的眼神过于温柔又坚定,仿佛周辞白在他眼里是多了不得多值得称颂的英雄一样。
以至于周辞白迎上他的视线时,心跳重重漏了一拍,然后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开始在胸腔里无限发酵蔓延,酸胀得似乎有某种情感即将冲破固有枷锁,呼之欲出。
直到卧室里桌上的手机开始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慌张扔下一句“你先洗澡”,就飞快带上了浴室门。
浴室门被重重带上的时候,周辞白紧紧握着门把,努力平复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过两天一定要抽空去检查一下心脏。
然后就开始想顾寄青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好。
很感激。
也很珍惜。
……
艹。
顾寄青该不会本来对自己没想法,结果因为自己帮了他两次就对自己心动了吧?!
周辞白想到这里,立马不敢往下想了,紧紧抿着唇角,坐回沙发,拿起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正好宿舍群里发来消息。
[路见不平一声吼]:@老四哈哈哈,我今天翻聊天记录,看到我发给你的指南,真的笑死我了,我们当时居然还觉得顾顾想掰弯你,就离谱
[路见不平一声吼]:而且你看这掰弯指南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找机会住到对方家,借用对方浴室,穿对方衣物,给对方以你已经是他情人的心理暗示
[路见不平一声吼]:还有适当示弱,满足男人膨胀的虚荣心和好强心,激发对方保护欲,若即若离,让对方患得患失,开始吃醋,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啊,十年前的古早霸总偶像剧看多了吧,不然哪个男人还吃这套啊,哈哈哈哈哈……
晚上刚刚英雄救美、还把睡衣拿给顾寄青、并且让他在自己浴室洗澡的周辞白:“……”
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浴室门就开了。
他抬头一看。
顾寄青微湿着头发,穿着他的睡衣走出。
因为两人体型差过大的缘故,周辞白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就松松垮垮的,袖口和裤脚因为过长,向上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和脚踝,领口处也被迫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和平直凹陷的锁骨。
大概是因为水温有些烫,原本冷白的皮肤被烫出浅淡的烟粉。
腰身则彻底藏于黑色的绸缎中,空空荡荡,不盈一握,让人特别的想……
抱。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周辞白骂了一句自己是不是疯了,就连忙偏开视线:“那个,你,我……”
“怎么了?”
顾寄青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周辞白旁边,发现沙发毯滑到地上了,顺手弯腰捡起。
空气里顿时带起一阵和周辞白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空空荡荡的领口也顺势垂下,所有春色在周辞白眼前也一览无余。
尽管只有稍纵即逝的一秒,但看到那两处浅粉的时候,周辞白瞬间感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大狗,直接“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蹿了起来,语无伦次地留下一句“那个,你先睡,浴室洗漱,我去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水声很快哗啦啦传来。
拎着沙发毯的顾寄青:“……”
看来孤男寡男一个房间,的确是很为难周辞白了。
他想了想,决定明天回去后,还是和周辞白保持更疏远更安全更互不打扰的相处距离比较。
毕竟周辞白愿意忍耐,是他的风度,但自己应该更有点分寸。
顾寄青想着,仔细地铺好沙发毯,上了床,选了最边上的角落,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只,只盖了四分之一的被子,以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去占据周辞白的空间。
屋外暴风雪呼啸猖狂,屋内的装饰炉火噼里啪啦得很应景。
顾寄青起初还有些认床,但大抵身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味道,所以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周辞白在浴室里迟迟没有出来。
他已经尽量把水温调低,可是还是降不下浑身的热意。
他满脑子都是顾寄青看向他时温柔信任笃定依赖还有点崇拜的眼神,以及那一闪而过的风景。
怎么可以有一个男人那么白还那么……
粉。
周辞白甚至只要想到这个字,就觉得浑身血液开始不停使唤地流淌起来。
最关键的是还有顾寄青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而且虽然他不信那些什么网络情感攻略,可是怎么就恰好每一条都对上了呢。
就算是巧合,那也得有巧合的原因吧。
周辞白越想越燥,越想越燥,燥到最后,决定必须马上和顾寄青说清楚,自己帮他只是出于基本的道德感,不是其他原因,免得让对方误会。
想着,周辞白直接关了花洒,草草擦了几下,就裹着浴袍出了浴室。
然而一出门,就看见偌大一张两米二的床的边边上,一坨细长伶仃的被子正以一个缓慢却在逐渐加快的速度朝另一侧的床下滚去。
周辞白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几步赶过去,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扣住顾寄青的腰就往回一捞,顾寄青立马顺着他捞的方向乖乖往回一滚,周辞白也连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