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学不学
他没谈过恋爱,这些话自然也不是自己总结出来的,而是他母亲曾经和他说过的一段话。
江醒理解,尊重,但不认可。
当初他母亲阮秋意放弃在海市打拼,放弃江醒一直坚守的那个小家,选择转身嫁入苏家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背叛。
既然会放弃,那当初又为什么在离婚之后,做出‘就算没有爸爸,妈妈也一定会成为女强人,给小醒一个牢不可破的家’这种承诺呢。
更别提之后发生的事情……说是要给他更好的生活,但是江醒并不需要。
纪煦听完,似乎在发呆。
江醒道:“我先回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纪煦还站在楼下,微垂着脸,良久,才慢慢上了楼。
回到宿舍之后,他一句话没说,也没往江醒宿舍看上一眼,而是直接扑在了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半晌没动弹。
曾志从洗手间出来,奇了:“怎么了老纪?”
郁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纪煦幽幽叹气:“……我有一个朋友,”他翻了个身,双目无神的望着房顶。
“他有着被人当备胎舔狗的自觉,并且对此一点也不感到生气,问:我该怎么拯救他?”
曾志:“这……你哪个朋友啊,要不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管了,一天舔,天天舔,舔狗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幡然醒悟了。”
“不行!”纪煦说,“要管的。”
他反应有点大,曾志观察片刻纪煦的神色,摸摸下巴:“我觉着……”
纪煦:“怎么?”
曾志:“你这上赶着去管的态度,也挺舔的。”
纪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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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点半。
直播完了之后,江醒终于折完了星星。
他仔细的把玻璃瓶封好,和丑丑的长耳猫摆在一起。
暖黄色的灯光,将玻璃瓶里的星星纸照的流光溢彩,分外好看。
江醒看了片刻,手臂曲起,枕在胳膊上,修长的手指伸出一截,轻轻碰了碰瓶子,眼睛几不可查的弯了一下。
他母亲生了龙凤胎,相比起苏远,他更愿意满足妹妹苏软的生日愿望。
今天直播之后,加上平时省下来的钱,他银行账户里的存款正好六万三,好像也够了……这些年,除了母亲给的生活费之外,他在苏家额外花过的钱,他一笔笔都算着。
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钱全都还回去。
他就能离开苏家了。
不过,起码要等到成年之后,不再需要监护人的时候。
算一算,他18岁的生日在12月22号,好像也用不了多久,到时候放寒假回家的时候,就可以提这件事了。
睡美人的事情被他抛在脑后。
江醒打开手机看了看。
难得的,今天直播完了之后,[日。]没有来找他。
江醒作息不规律,掏出理综的练习册来开始刷题,刷了一个半小时,到凌晨两点,才爬到床上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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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和纪煦作为主演,确定之后,剩下的王子、法海、旁白也都确定好了。
王子的扮演者,是长相英气的物理课代表桑晓,法海的扮演者,是班里女生头发最短的沈佳佳。至于旁白,顾晓清这个写剧本的人当仁不让。
文化节还剩七天,各项准备和排练都安排的很紧。
江醒拿到自己的剧本之后,翻开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有没有‘叫妈妈’的台词。
一看,还真有。
不过称呼更加正式一点,他要叫纪煦为:母后。
纪煦叫他为:我的孩子。
江醒:……
不过,虽说反串这一点是为了更大的娱乐效果,但糅杂了睡美人、恶毒继母毒苹果、王子、法海的破次元剧本产物,居然狗血的十分精彩。
讲的是恶毒继母因为扭曲而阴暗的心里,对向往外界生活的睡美人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恶毒继母穿着黑色而华丽的长裙,站在无光的角落里,注视着纯洁美好的继女,视线贪婪而可怖,像是一条吞吐蛇信子的毒蛇。
“哦,我的孩子莉雅,我的珍宝,你怎么能想逃走呢……”
惨淡的阳光偶尔有一丝落在继母苍白的指尖,她病态的低喃像是挣不开的黑雾。
“在这古堡里,陪着我一起走向腐朽的坟墓,不好么……”
睡美人想逃离,她的纯洁之心引起了在异域之国的一位王子的共鸣,王子梦到了她的处境。
王子在梦里对睡美人一见倾心,便带了能力高强的法海前去古堡,降服具有巫术的恶毒继母。
恶毒继母心知敌不过,以为王子是坏人,为了保护她的珍宝,便骗了睡美人吃下毒苹果。
毒苹果虽有毒,但能叫人陷入假死状态,同时保证即使沉睡百年,身体依旧不腐。
恶毒继母被法海杀死,还想着用巫术转世回来,再来找睡美人,可惜却在法海的力量之下灰飞烟灭。
王子吻醒了公主。
公主开心自己摆脱控制。
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剧本有批注,亲吻当然是假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只不过这故事……略有点暗黑。
是会被吐槽的程度。
恶毒继母还挺惨的。
显然不止江醒这样想,看完剧本的纪煦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我才是最大的大冤种是吗。”
他转身,目光哀哀,执起江醒的手,念了句台词:“和母后一起走向腐朽的坟墓不好吗,莉雅。”
莉雅冷酷抽出自己的手:“不可以。”
江醒对自己扮演睡美人这件事比昨天接受良好……或许是因为有纪煦陪着他穿女装,丢人一起丢,平均下来,就丢的不多。
曾志:“咱们是下周一晚上开始文化节,周天晚自习为文化节让步。目前还是以学习为主,固定时间去排练教室去练习走场。”
“到周天晚自习的时候,咱们再上妆换衣服,具体的演几遍。”
这沿袭了上一年文化节的处理方式,众人纷纷表示OK。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纪煦一直凑着排练的机会,还有平时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在江醒耳边唠叨有关于‘舔狗/备胎’的凄惨下场。
讲了许多在江醒听来十分离谱的故事,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
江醒觉得烦,没怎么搭理过。
今天是周三 ,后天就是苏软的生日,他要去学校的快递站寄东西,他抽了下午放学吃饭的空档 ,纪煦要帮忙,也跟着去了。
“老板,这是加急件,后天送到海市,”江醒写了地址。
老板悠悠道:“加急加钱。”
江醒:“加多少?”
老板比了个二,意思是双倍。
纪煦:“这贵了。”
老板掀了掀眼皮:“贵,可以请假出学校寄去。”
纪煦闻言拉住江醒的手,就要往外走:“找老班请假,一会的事。”
“不用了,”江醒看了看时间,挣开,“现在五点多了,出去请假会浪费时间,快递延迟,加急件也可能送迟。”
他只想快递在生日当天送达,不早不晚。江醒做了功课,看了路程和流转站点,从云照到海市,两天的时间,加急件刚刚好送到。
纪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微愣。
按照流程付了钱,装满星星的玻璃瓶被江醒小心妥帖的放好,长耳猫也被套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袋,避免沾灰。
江醒每一步都亲眼盯着,直到装好封箱。
期间纪煦半句话没说。
斜靠在门口,看着江醒的背影。
直到一切都办好,两人出了门,纪煦都没吭声。
江醒耳边骤然清净,反而有点不太习惯:“你怎么了?”
他黑静的瞳仁染上夕阳的碎金,惯常冷淡的眼里,被光柔化了几分。
纪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是看江醒为了一份没有回应的喜欢,而忙前忙后的样子很不舒服。他同桌性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这么对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