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神
陆平赶忙说没有:“我一般都这个时间起床。我叫陆平, 您是沈雨泽家的保姆吗?”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沈家的保姆,邓虹担心儿子吃不惯南方菜,特地遣了家里的保姆和厨师跟过来照顾儿子。厨师负责午餐和晚餐这两顿正餐,保姆则负责早餐和夜宵。
陆平向保姆询问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保姆说, 衣服还在烘干机里, 要过一阵子才能烘完。
这样一来, 陆平只能穿着睡衣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的晃悠。
他向来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他注意到保姆在准备早餐, 就好奇地走过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 保姆居然在看手机里的视频教程,打算做嵌糕!
保姆见他凑过来,向他解释:“昨晚少爷说,今天早上想吃本地特色的早餐,这些都是我临时准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我看过教程,感觉和我们北方的大饺子差不多。”
陆平觉得沈雨泽真奇怪,想吃嵌糕和自己说就好了,没必要让保姆做嘛。
他看了看保姆准备好的米,伸手抓过一撮,用指尖缓缓碾开,米粒细长,呈乳白色,用指尖一掐略带黏性:“您准备的是糯米?”
“对啊。”
“可嵌糕不是糯米做的……嵌糕是粳米做的。”
椒江当地喜欢吃各种糯叽叽的食物,外乡人总是先入为主,觉得所有糯叽叽的年糕都是用糯米制作的。实际上,嵌糕外面的那层年糕皮,是用蒸熟的粳米粉捶打而成,随着捶打,粳米会变得柔中带韧,充满弹性,延展性很强,就像是一块略硬的橡皮泥。如果改用糯米捶打的话,那做出来的就是糍粑了,糍粑太软,根本包不住里面的内馅儿。
保姆听到他的解释,一拍脑袋:“哎呀,那我赶快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买粳米送过来!”
“倒也不必……”陆平头都大了,吃个早餐而已,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他看向面前已经开包的糯米,估算了一下自己和沈雨泽的饭量,想了想说,“糯米不赶快会受潮浪费的。沈雨泽不是只说想吃当地早餐吗,不做嵌糕也可以啊,不如用这些糯米做炊圆吧。”
“炊圆?”
“炊圆就是……”陆平形容不出来,干脆说,“要不然我来做吧,您帮我打个下手?”
保姆不想劳烦客人,但陆平根本没给保姆拒绝的余地,他自己找了一件新围裙套上,陆大厨正式上岗啦!
炊圆也是椒江市的特色早餐之一,陆平他们家的巷口就有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炊圆店,小时候陆平经常拿着一块钱去买炊圆吃。这边开早餐店,向来都是“明档”,和面、炒馅、包制全在食客眼皮子底下,陆平从小见多了,也就学会了。
陆平把一半糯米用研磨机打碎成粉,与面粉以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加入适量凉水,揉搓成面团。
糯米粘性高,无须醒发,直接搓成长剂。再用沾了水的刀把长剂切成一团一团的小面团,每个面团大概有婴儿拳头大小,右手拇指往面团里一顶,左手五指一握,转眼间,一个个茶杯状的糯米小碗便做好了。别看陆平做得容易,其实想要掌握好糯米碗的大小薄厚是个大学问,稍不注意,外皮就会被扯破。
在陆平做炊圆皮时,保姆阿姨也没闲着,被陆平指派去准备炊圆里的馅料。
炊圆一般有肉和素两种馅,肉就是猪肉馅、洋葱、香菇、茭白,素就是粉丝、豆干、胡萝卜、木耳,两种馅都要提前炒制好,然后再往炊圆皮里填充。这点又和北方不一样了,北方无论是做包子饺子还是馅饼,馅儿都是生的包在面团里,而椒江人的年糕皮里包的往往是熟馅儿。
保姆阿姨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两种馅准备好了。
陆平拿过一只“糯米小碗”,把馅填进去,伴随着虎口轻捏,糯米胚子在掌心里滚了数圈,一只敦实可爱、顶部露口的肉馅炊圆就做好了。
为了区分两种馅,素馅的炊圆全部收口,而且收口后还要捏出一条短短的小尾巴,像是一只只大头蝌蚪。
陆平十指灵活,一看就是在家里做惯了家务的。荤素两种馅的炊圆在他手下迅速成型,一排排挺着大肚子,规矩地在蒸笼里站好。
“这样就可以啦。”陆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叮嘱道,“糯米皮不能蒸太长,否则会塌的。您先蒸个十分钟吧,时刻盯着火,等到表皮稍微变得透明了,就可以吃了!”
不知不觉间,保姆阿姨完全向他倒戈了,这个年轻的男孩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守在炉子旁边,静待炊圆出锅。
做好了炊圆,陆平并没有闲下来:之前剩下的一半糯米,被他蒸成了糯米饭,现在刚好出锅。
糯米饭又软又黏,自带拉丝,陆平把糯米饭全部盛入大碗中,然后在擀面杖上套了一层塑料袋,开始捶打糯米饭。
早餐光吃炊圆怎么够?陆平打算再做过鸡蛋麻糍,不过首要任务是必须把糯米饭捶打成麻糍才行。
见他用擀面杖敲得费劲,保姆阿姨主动说:“家里有专用的厨房锤。”
她拿出一柄不锈钢质地的银色小锤子,别看锤子小,拿在手里颇有分量。锤头两边一面是平的,另外一面有不少凸起。
陆平震惊:“为什么厨房里有锤子?”
保姆回答:“这是用来锤牛排的,厨师专门从德国定制的。”
陆平:“……………………”
……行叭。
陆平挥舞起那柄身价上千的小锤子,咚咚咚,铛铛铛,敲起了碗里三块钱的糯米麻糍。
他锤得太过用力、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与此同时,对方唇间的热气也喷洒在他颈侧。
“陆平,你在谋杀糯米吗?”
陆平浑身一抖,手里的小锤子差点拿不住了。
他下意识捂住颈侧,本想躲开,却发现自己身前是灶台、身后是人,根本无处可躲。
男孩猛地转过身子,又气又恼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里的沈雨泽。
“沈雨泽,你怎么走路没声啊?”陆平惊魂未定,挥舞着手里的小锤子,“告诉你,我可是有凶器的哦,下次再闷不吭声贴过来,我就用这个砸你!”
沈雨泽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漫不经心地拿过陆平手里的小锤子,放到一边案几上,问:“你大清早不睡觉,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在锤什么,我在卧室里都听到了。”
陆平有些心虚:要不是那个奇怪的梦,他怎么可能一大早就醒了?但他又不能和沈雨泽实话实说:对不起,虽然你昨晚好心收留了我,但是我梦见自己把你当免费英语老师,还差点被你揍了,所以我吓得睡不着,只能起床找点事情干。
陆平含糊其辞:“这个……我平时就起这么早。起来后看到保姆阿姨在做早饭,就想给你露一手,让你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
上次沈雨泽去北岸玩,陆平带他在集市上吃了不少小吃,可惜胃口有限,很多都没来得及品尝。这次陆平一展身手,亲自下厨做了炊圆和麻糍,打算用糯叽叽的碳水填满沈雨泽的肚子。
“所以你在捣麻糍?”沈雨泽看向碗里的乳白色面团,“捣好之后怎么吃?沾红糖吗?”
“沾红糖那就是另一种吃法了。今天我打算烙个鸡蛋麻糍饼。”
经过这么久的捣锤,麻糍已经基本成型,又黏又韧,陆平用手把它整成一张张巴掌大的圆饼。
他大火烧热平底不粘锅;鸡蛋液里加上葱花、肉沫和一点泡好的梅干菜碎,混合搅拌均匀后倒一半在锅中,鸡蛋液刚一触及锅底,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半凝固的蛋饼。
陆平不慌不忙地把一张麻糍饼盖在了鸡蛋饼上,然后让它在锅里翻了个身,用锅子的温度把麻糍烘干烘脆。接下来,他又把剩下的蛋液倒入平底锅里,待新蛋饼凝固之前,让它和之前的麻糍蛋饼融合……
做饭对于陆平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更别提只是摊一张小小的鸡蛋麻糍饼了。男孩动作麻利,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即使是最简单的倒蛋液、放麻糍,落在沈雨泽眼里,也觉得格外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