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神
“对呀!”陆平点头,“周末就发了台风预警,今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没注意吗?”
沈雨泽确实没注意。
因为这个周末,他家里被另一道台风席卷——他的母亲邓虹又在“发疯”了。
原因很简单,经过邓虹这段时间的探查,她发现丈夫的情人王诗雅之所以秘密回到椒江,是因为王诗雅怀孕了,要回家乡安胎!
十八年前,邓虹凭借着她年轻的身体和惊人的美貌,成为了第三任“沈夫人”。婚后这么多年,虽然沈国宁依旧在外彩旗飘飘,但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踏进沈家一步。
邓虹以为自己可以笑到最后,成为最终赢家,却没想到当她容颜老去时,她的丈夫再次有了新欢。
她疯狂的给远在椒江的儿子打电话。她明明外表清冷、气质高雅,所有见过她的人都称赞她犹如仙女,但无人知晓,这位仙女口中却能吐出最下三滥的咒骂。
“王诗雅那个j人,沈国宁都快七十岁了,每次上床都要吃药,她才二十多岁,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哄得他去医院采精!我找人查过了,她试管做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这一次是找国外的医生做的,好不容易保住了,回家乡安胎……”邓虹歇斯底里,“她想要什么当我不知道吗,她不就是想当沈太太吗!”
“那就给她啊。”沈雨泽在电话里打断母亲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和沈国宁离婚,她想当沈太太就让她做。”
“你在说什么傻话?”邓虹怒吼,“妈妈这是为了谁,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当初和你父亲结婚时,他在婚前协议上做了手脚,我离婚后一分股票都拿不到,只能拿到每月几万块的赡养费和一套别墅而已!”
“……几万块的赡养费和一套别墅,已经超过这实际上的很多人了,更别提你保险柜里的珠宝和古董,这些作为他对你的赠予,你是可以全部拿走的。”沈雨泽指出,“而且,即使你分不到太多财产,我作为他的婚生子,我成年后就可以拿到一部分不动产和股权。只要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脱离沈家,靠自己生活。”
邓虹气疯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唯一的儿子不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现在……现在居然还想让她离婚!那她这十几年来的付出都算什么?她牺牲了她的事业、她的美貌、她的爱情,难道只是为了成为一个离婚后拿着赡养费的女人吗?
电话里,邓虹转而开始用那些污言秽语咒骂自己的儿子。她和他是母子,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但她的那些话,就像是台风过境时的骤雨狂风,毫不留情地在他心上剌过。
整个周末,沈雨泽都在疲惫的应付家中的“台风”,自然无暇顾及窗外的自然景象。
现在,沈雨泽望着教室外的风号雨泣,渐渐出了神。
陆平没有注意到沈雨泽的表情,他托腮看向窗外,低声喃喃:“好喜欢下雨啊……”
“为什么?”沈雨泽问。
“这有什么为什么?”陆平开心道,“下雨就是很好啊。”
沈雨泽不懂有哪里好。他出生那天,雨下得格外大。邓虹受惊早产,救护车把她送去医院时,却因为暴雨堵车迟迟无法通行。后来是医生在救护车上接生的他,邓虹受了大罪,根本不愿看孩子一眼,直到百日宴那天,邓虹才勉为其难地在客人面前抱他亮相。
陆平当然不会知道沈雨泽的想法。
男孩声音雀跃:“小时候觉得下雨好,是因为只要下雨,爸妈就不用出摊了,他们可以在家休息,还能陪我聊天、和我做游戏;长大了呢,我还是觉得下雨好,不过理由不一样了。
如果是小雨呢,雨细细的,落在身上很凉爽,连雨伞都不用撑,感觉自己就跟路边的小花小草似得,在接受自然的滋养;如果是中雨大雨呢,倒是有点麻烦,还要穿雨衣雨鞋,不过雨停后空气很清新,还能见到彩虹!对了,我有一次在路边水坑里见到一只小蝌蚪,我怕水蒸发了它会死,就把它送回河里了,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那次月考果然成绩不错。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台风雨啦!因为台风来的时候会放台风假,躺在家里玩手机太爽了!”
陆平一口气列举了下雨的种种优点,随着他的叙述,沈雨泽仿佛真的看到一个小男孩,踩着雨鞋、扛着雨伞,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水坑里的彩虹,帮助小蝌蚪回家。
“不过现在嘛,我喜欢雨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陆平转过头,向沈雨泽眨了眨眼。
沈雨泽:“?”
“因为你的名字里有雨。以后不管是小雨大雨,是冰雹雨还是台风雨,只要天上掉雨滴了,我就会想起你!”说完,男孩有些羞涩的笑了。
“……”沈雨泽一时失语。
从来没有人和沈雨泽说过喜欢他的名字,甚至连沈雨泽本人都不喜欢。
他总觉得,他的名字里有太多的水。雨是天在哭泣,泽是积水为沼;水满则溢,所以他的生活总是充斥着母亲的眼泪,和那些潮湿、阴霾与湿漉漉的水汽。那些水渍像是跗骨之蛆,包裹着他,缠绕着他,渗透进他的灵魂与身体。
“你喜欢我的名字?”沈雨泽喉咙干涸。
“是呀。”陆平说,“感觉你的名字特别诗情画意,雨泽,落雨为泽,浸润万物……哎!不像我的名字,太普通了!”
陆平和妹妹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平平安安,虽然寓意很好,但“平”字挂到他头上,总有种“这也平平、那也平平”的感觉。
沈雨泽摇了摇头:“谁说你名字普通了?我就很喜欢你的名字。”
沈雨泽伸出手指,在课桌上一笔一划的书写。
“陆,有‘land’的意思,而且陆字还能拆成‘山’和‘土’;平可以指平原,还能代表前路宽旷,皆是坦途。”
当山足够高,就可以触碰雨云的寂寞。当土足够多,就可以填满水泽的空虚。前路崎岖,若有人能与他一同踏平,那该有多幸运呢?
……
雨越下越大。从早上的淅沥小雨,变成午时的瓢泼大雨,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雨下得这么大,很多同学不想冒雨去食堂吃饭,小超市被挤得水泄不通,货架上的东西都被大家抢没了。
当大家都在教室里啃面包、吃方便面时,有人注意到,坐在后排的陆平和沈雨泽居然拿出了饭盒,在吃小灶!
陈妙妙大惊,她看着手里好不容易抢到的三明治,顿时觉得不香了。
她溜溜达达来到最后一排,伸长脖子偷瞄他们俩的饭盒。
陆平的菜色乍看比较普通,他带了两道家常菜,主食是几块饼。
“哎呀,陆平你家做了麦鼓头!”陈妙妙口水都要下来了。
麦鼓头是他们当地的一种主食,简单来讲就是梅干菜馅的大烙饼。小麦粉揉成面团,里面加上梅干菜、猪肉、猪肥油(此为灵魂必不可少)、虾米、葱花,有些讲究的,还要放一些萝卜丝干。包好后擀成一张直径四十公分的大饼。然后置于滚烫的平锅上慢烙,直至两面烙成金黄色。在烙制的过程中,饼内的气体受热膨胀,会慢慢鼓胀起来,当它鼓胀到最高点时,就可以出锅了!
用刀子趁热分割,麦鼓头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又迅速变得扁扁的,两层薄薄的麦饼皮夹着味道鲜咸的梅干菜猪肉馅,那真是烫到舌头也舍不得放手的美味。当地有句老话,“打麦做麦鼓,麦鼓大,麦鼓香,做个麦鼓送给娘”,足以证明它有多家常。
陈妙妙眼巴巴地看着陆平,陆平哪还不懂她的意思,主动把麦鼓头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说:“你要不要来一块尝尝?”
“要!”陈妙妙立刻扔了手里的三明治,翘着兰花指从陆平的饭盒里拿了一块。
刚出锅的麦鼓头又软又松,凉了的麦鼓头又韧又香,里面的馅料无需用盐调味,全凭梅干菜自带的咸味。每户人家腌制梅干菜的手法都不尽相同,故而做出来的麦鼓头味道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