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
他别开视线,抿着唇道:“不仅是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认识,我很不安……我,我想说,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们能不能保持距离?”
傅书濯心口像是被针过一样,绵绵麻麻的疼意。
倒不觉得受伤,只是心疼。
和常规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不同,裴炀现在处于完全失忆的状态,他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的思维能力和情绪。
会迷茫,会难过,会没有安全感。
而寻常患者很多时候情绪是失衡的,思维能力也是,就不会感受到太多煎熬。
傅书濯心一软:“指哪方面的距离?”
裴炀有些难以启齿,感觉自己像回到了二十岁的青涩少年时期。
“就是,接吻,床上这些运动……”裴炀惴惴不安地攥着手中衣物,“我有些接受不了,失忆的时候……”
傅书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晚上去客房睡。”
裴炀脱口而出:“那你还是去客房睡吧。”
傅书濯:“……”
叫你嘴贱。
裴炀窘迫地低下头:“我去客房睡也行的。”
傅书濯叹了口气,慢慢走进卧室,就在裴炀紧张不已的时候,他抬手勾走了裴炀手上紧攥的内/裤带子。
“这个下次还得用,一直抓着不卫生,我们换一个抓。”傅书濯将那条单薄的玩意儿扔进脏衣桶,拿了个娃娃揣在裴炀手上。
裴炀呆了一秒,立刻冲进卫生间,啪得一声把门关上,面红耳赤。
傅书濯苦中作乐地想,其实也不错,这个病倒让他看到了青少年时期裴炀的影子。
他们高三第一次睡一张床上,裴炀醒来发现傅书濯反应时,就像刚刚那样头也不回地冲进卫生间,关上门脸色通红地面壁思过。
后来很多次都是这样,裴炀一害臊就躲起来,跟乌龟似的。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裴炀也是三天没好意思跟他说话。
“出来,小猫。”傅书濯敲了敲门,含着笑哄,“你出来,我今晚就去睡客房。”
第4章 上班
半晌,卫生间才传来裴炀闷闷的声音:“你先走。”
傅书濯无奈一笑:“好。”
他从床上拿了个枕头,复杂的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
上次分床睡还是裴炀刚生病的时候,约莫在一年前。
傅书濯还不知道这件事,裴炀自己心里隐隐有了预感,什么都不解释,只说要跟他离婚。
过去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傅书濯想不明白裴炀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他自然不同意,一定要裴炀给个明确的理由。
僵持之下,那晚两人一个在卧室,一个在书房,都是彻夜未眠。
后来逼紧了,裴炀就一个劲地说“我不爱你了”。
可他又不是傻子,爱不爱这种事不是靠嘴巴说说,不爱也一样,感情真的会映在眼里。
傅书濯紧紧抱着双眼通红的裴炀,喃喃自语:“你不能这样。”
不能就这样毫无缘由地丢下他。
……
裴炀听到傅书濯的脚步渐行渐远,他才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确定外面没人了才出来。
这也太臊了。
虽然那玩意儿是原主用过的,可被他这个鸠占鹊巢的人又抓又攥真的好冒犯。
裴炀耳根还红着。
他先生也很喜欢一些小情/趣,可他碍于脸面一直不肯就范。
如果还能回去,裴炀想,他愿意满足一次……就一次。
晚饭是傅书濯烧的,比较家常的三菜一汤,两个人吃刚刚好。
他们家没有请烧饭阿姨,裴炀记得书里有说,原主跟他一样抠,觉得保洁就已经很花钱了,再请阿姨烧饭太奢侈。
所以家里三餐基本都是原主做,而傅书濯则是个厨房白痴。
裴炀按捺着疑惑吃下一块鱼片,味道虽然算不上出色,但也还可以。
傅书濯竟然会做饭?
好像跟书里说的不太一样。
借着失忆的由头,裴炀直接问出了口:“以前也是你做饭吗?”
傅书濯动作微顿,随后自然而然地给他夹了一根菜心:“以前都是你做得多,但最近想让你尝尝我做的饭,就学了点。”
“哦……”
裴炀咬住菜心,心不在焉地一节节咬,跟仓鼠囤食一样。
吃完饭洗碗的工作也被傅书濯包揽了,裴炀躲在卧室里,不是很想跟傅书濯碰面。
碰上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个外来者怪尴尬的。
不过傅书濯很贴心地告诉了裴炀手机密码,让他随便看看,找找有没有熟悉的内容。
裴炀的联系人倒是很多,工作伙伴,还有朋友各占一半。
从这里可以看出原主的人缘很好,傅书濯说他这段时间因为太累在休假,收到了很多条关心慰问的消息。
不过置顶聊天只有两个,一个是工作群,一个是备注为‘老公’的联系人。
“……”
裴炀总觉得原主也不是会叫老公的人,就跟他一样。
这个备注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抬头看了眼房门,然后做贼似的点开和傅书濯的聊天记录,搜索‘老公’两个字,果然一条记录都没有。
裴炀很想把备注改回名字——可万一‘老公’这两个字真的是原主备注的,而不是傅书濯借原主‘失忆’使坏呢?
他只好悻悻作罢,眼不见心为静地关掉手机。
夜色渐浓。
裴炀本以为今天经历了穿书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他会焦虑的睡不着,可好像不尽然。
鼻尖是淡淡的清茶乌木香,和他白□□服上的味道一样。
裴炀慢慢闭上眼睛,有点小得意的想到他先生。
混蛋,离开你我也不是睡不着嘛。
说起来,他先生姓什么……
黑长的睫毛慢慢平复,不再眨动。
他梦见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梦里他看不见先生的脸,只记得那会儿刚毕业不久。
先生那时还没后来那么老道,虽然看起来清冷,但其实很容易红耳根。
因为不懂情调,第一年的恋爱纪念日之前,先生直接耿直地问他想要什么礼物,球鞋、手表,什么都可以。
他看着梦里那张模糊的脸,说了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要你。”
……
裴炀猛得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不得平复。
天还没亮。
梦里的内容他仍旧记得清晰,在说完那句‘要你’之后,场景瞬间天翻地覆,他被先生摁在床上……然后被要了。
他有些呆愣地看向窗外,明明已经不再年轻,竟然还会跟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做这种梦。
啧。
那个混蛋真讨厌。
一天不见就这么想他,连做个梦都闯进来捣乱。
裴炀翻了个身想继续睡,房门却突然传来细微的转动声音。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几秒后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后,带着淡淡的清茶香。
裴炀紧张得要命,他这具身体跟傅书濯可是夫夫关系,万一傅书濯突然亲他……
身后传来一道轻笑:“没心没肺的,睡得还挺香。”
裴炀死死攥着自己的裤腰带,生怕傅书濯化身狼人。
好在傅书濯没做什么,只是帮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弯下腰,温热的呼吸碰到他耳朵。
裴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耳朵。
傅书濯顿了顿,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在裴炀发间落下一吻。
一直到身后的脚步离开卧室,裴炀才猛得翻了个身恢复呼吸。
刚刚简直紧张到窒息!要命了。
睡意彻底消散,不过窗外也渐渐亮了起来。
没一会儿客厅里就出现些许声响,应该是傅书濯起来在做早餐。
裴炀就一直闷在被窝里,等傅书濯叫他了才起来洗漱。
“这个牙刷是你的。”傅书濯带他熟悉东西,“漱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