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又不犯法
他以前那个奶奶,思想迂腐地跟大清未亡一样。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怎么会有那种老太婆,从此之后他对所有老人几乎都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我……我自己找,快找到了。”狄初眼睛又有些发痛,低下头狠狠眨了两下。
温琼芳把报纸折叠好,放在一边的木椅上:“小初,来,过来。外婆跟你说两句。”
狄初别扭地走了两步顺拐,在温琼芳面前蹲下。
“小初,别怪你爸爸。”
狄初一怔,几乎是下意识流露出道不清的情绪。
“你妈妈的离开,不能怪任何人。”温琼芳声音慈祥,“那是她的选择,对于她是解脱。人呢,都是这样,选择权在自己手上。有的人活着太痛苦,于是选择死去。每个人往后的路,都靠自己走,所以最后你走到哪儿,都不能怪任何人。”
狄初听着,觉得温琼芳这番话另有所指。
他还没来得仔细回味,温琼芳把手放在他头上,继续说:“我们小初成绩那么好,下次考试给外婆个惊喜怎么样?我们家还从没出过大学生呢。”
狄初犹豫半响,点点头。
“好,我们小初啊,”温琼芳开心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个好孩子。”
狄初从温琼芳房间出去的时候,背对着她声音有点颤抖:“谢谢你……奶奶。”
温琼芳拿报纸的手停顿一下,笑中带泪,泪里有花。
来到这里的第五天,狄初终于把这两个沉甸甸的字翻了出来。
不是外婆,而是奶奶。
相比选择换个房源的狄初,下午坐在教室里抓耳挠腮的祁迟简直要疯了。
“迟哥,你胎动呢?”罗智被祁迟在座位上各种蠕动整得心神不灵,“我没法安静做笔记了啊!”
“做个屁,瞧瞧你那鸡抓出来的字,你敢说复习的时候还认识上面写的啥?”
祁迟往桌上一趴,状态十分凄惨。
罗智啧了一声,彻底放弃做笔记。抬头往窗外看看:“八月没飘雪啊,你冤个什么劲儿?”
“我就……哎不说不说,太丢脸了。”
祁迟挥挥手。
罗智撇嘴:“迟迟,你照照镜子,脸在哪儿?”
“滚!”祁迟拍了他一巴掌,怒火攻心似的把头埋在手臂上。
过了会儿,祁迟抬头,认认真真把事情原委给罗智说了一遍。
“你说怎么办?”祁迟严肃脸。
罗智把笔头戳在嘴边,对祁迟的办事能力相当敬佩:“狗日的,你真会搓火。迟哥,牛逼!”
“滚,老子没要你说风凉话,想办法!”祁迟盯着罗智嘴边的笔,怎么看怎么碍眼。
“要不你去蹲他吧。”罗智说,“既然你哥认识,应该是在隔壁三中读。”
“蹲他?怎么蹲?”
“用脚蹲啊,你他妈不废话吗?”
“滚!老子问的是文明蹲还是流氓蹲!”
祁迟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把罗智戳在唇边的笔薅进了他嘴里。
“日!”罗智含混不清地骂了一句,“当然是文明蹲啊!你要想彻底把这事儿黄了,你就赶着趟去耍流氓!”
文明蹲,就是求人。和和气气地腆着笑脸等别人。
流氓蹲,就是干架。揣把大刀牛逼哄哄地往别人门口一站,能招来一车条子。
祁迟左右想想,命比面子重要,他不怕他哥揍他,但怕他哥让他裹着铺盖卷儿睡楼道。这种禽兽不如的事,祁凌真干过。
而此时被人念叨被人骂的祁凌正在金牛大道某地下室里。
说是地下室,其实算个广场。
被本地青春似火的少男少女们称为“狂”。
名字单单一个“狂”,十分嚣张。
这里是举办地下演唱会的地方,给各种喜爱音乐的年轻人提供造作的场所。
祁凌带队的Crush是这里的常驻乐队。粉丝众多,不仅包揽了本地人,名声还传到了外边。每次Crush举办小型演唱会的时候,常有外地粉丝跑来。那人山人海疯狂如斯的阵仗,害得条子总以为在聚众打群架。
祁凌中午回家纯属偶然,他走到半路突然想起王立的贝司还在他那儿,才突然改道回了家。没想到碰上如此精彩的一幕。
祁凌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喝了口水,今天排练地有点费劲儿,键盘手和贝司手老出问题。
“你们是昨晚撸多了手抽筋还是间歇性脑残又犯了?”祁凌叼着烟,热得烦躁。
偏偏今天地下室里空调也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祁凌顺手脱掉T恤衫,一身腱子肉暴露在空气里泛着诱人的光。
王立在他对面坐下:“穿上穿上,我们这除了你都是钢筋直,不至于为了鼓励我们出卖肉体。”
“操,”祁凌乐了,“信不信老子能给你掰弯了?”
王立一脸膈应,把沙发上的抱枕揽在怀里:“哎,别!谁之前还说现在有目标了准备收收心,边玩边追能不能有点操守了你?”
“嘁,别自己贴金。谁说老子要边玩边追。”
“反正给你个忠告……”
“知道知道,迟早遭报应是不是?”祁凌不耐烦地挥挥手,“跟我弟一个德行。”
“我看你弟比你像回事儿。”王立站起来,伸手对他点点,“走,继续练。快到正式表演的时间了。”
“你们知道就好,”祁凌把烟头戳灭,拧了两下,“到时候演砸了,提头来见。”
王立刚出门,祁凌突然大喊一声:“等等!大立!”
“有事你直说别一惊一乍的。”王立吓得不轻。
“亏心事做多了吧你,这都能吓着。”祁凌笑着跟上来,“北坝那边最近有人不安生,你帮我带个信过去。”
“说什么?”
祁凌压着嗓子冷笑。
“祁凌还没死呢。”
狄初上了一下午的课,虽然没怎么认真听,进进出出还是温习了不少知识。心情还成,祁凌逃课,没在他面前碍眼,对狄初来说算是天大的喜事。
中午温琼芳那些话起了点作用。但也就那么点,针尖那么点。
考试对狄初来说很容易,现在还处于进入高三前的补习阶段,他压根不放在心上。在这里随便考考,也能有个不错的名次。
回去给温琼芳交个差就行,哄老人家开心嘛。容易。
刚出校门,还没看到平时站在门口的温如水,狄初首先被抱了束花,就差拉个横幅的祁迟给闪瞎了眼。妈的,这蠢货跟他哥一样脑子全是水。
狄初打算不认识他,往街对面走去。
祁迟眼睛一亮,立刻跟上。拽着狄初把花往他手里使劲塞:“哥,哥,哥,留步留步!”
“谁是你哥,”狄初烦躁地甩开他,“别拉拉扯扯的以为你想泡我。”
“我……”祁迟被怼地一口血堵在胸口淤积成了金钟罩,“爷爷,商量个事儿呗。”
“卧槽?”狄初被这声干脆的爷爷给说尿了,狗日的,徐陆都没叫得这么诚心诚意。狄初差点以为这是亲孙子。
祁迟不太介意面子这回事,虽然他总在强调自己是个有面子的人。
“需要搬家吗?我今天就能帮你搬,明天也行,正好放假。搬完了给你搞个乔迁宴,爷爷你意下如何?”
“不好意思,我打算换个房子。”狄初把花塞回去,提起步子往温如水的学校走去。
祁迟跟在后面不依不饶,大街上原地撒泼:“爷爷!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我日,你控控脑子里的水成不?”狄初刚准备点烟,被祁迟这一嚎吓得差点把眉毛给烧了。
祁迟截了他的路,拦在前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爷爷,你看,这买卖真的很划算!你只需要做三餐,我们也不收你房租。天大的好事啊是不是?”
狄初交叉手臂站在原地没动:“是啊,天大的好事,麻烦你去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