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剖白
光亮的电梯门映出了林煦清俊的面容,清冷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思绪回笼,目光聚焦在电梯门上,看到傻笑的自己,顿时收敛笑容,恢复成平静冷淡的样子。
林煦在楼下的树荫处等了一会儿,江旸和邢星一同走出来。
邢星的兴致明显不高,低着头似乎在生闷气,江旸叫了他两声都不理,越走越快。
江旸无奈地摇摇头,搜寻林煦的身影。
林煦走过去,问道:“他生气了?”
“嗯,是有点。”江旸说,“不过我提醒他了,不能因为私人情感影响工作,他应该有分寸。学长,那家餐馆走路五分钟,咱们不用打车吧?”
林煦颔首,“好。”
夏日的天色总是炽热绵长,即将陨落日光散发着旖丽的光芒,橘红的夕阳染透了半个天空,火烧云留下神秘的火霞,微风带着潮热扑向脸颊,吹起了额间的碎发,二人并肩而行,余落在他们身上,勾起了早已消逝的青春年华。
林煦听着旁边行驶而过的车辆,尾气在闷热的空气中久久不散,时不时骑过的自行车发出“丁零”的声响。
他恍惚了一瞬。
好似他们还在上大学,江旸还是那个一入学就成为校草的男孩,他也一切如旧,没有经历那些灰暗的时光,仍待在阳光里,享受晚风吹起衣角,只因和喜欢的人同行就暗自窃喜。
关于邢星的话题被江旸主动带走,按理说到这就应该就停止了。
林煦和江旸才重逢,以前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够随便过问对方的隐私,林煦很清楚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
“他喜欢你。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就散,带了点试探,明明是疑问又说得很笃定。
“是,我拒绝他好几次了,”江旸无奈,“他总是想试试。”
林煦转头看向他,“你不喜欢他那款?”
江旸说:“他年纪太小了,才十八岁。”
林煦挺意外的,他以为邢星是看起来小,至少应该大学毕业了。
江旸双手插兜,感慨道:“他高中就辍学了,良大是在酒吧遇到他的,当时他在酒吧里当驻唱,因为声音好听,被老板留下来当夜场主持人。”
“他有猎奇心理,什么都想试试,可感情是不能试的。我对他那种小孩儿没兴趣,如果我和他交往,会破坏单纯的同事关系,对工作不好。”说到这,江旸冲林煦眨了眨眼,无辜道,“良大也警告过我,我也不想丢工作啊。”
林煦故作坦然地问:“看来你的私生活挺丰富?”
江旸反问:“你指哪种?”
林煦意有所指:“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江旸瞪大眼,惊讶又委屈地看着林煦,“学长,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看我?”
林煦被他的反应逗笑,“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江旸为自己辩解,“虽然我是挺帅的,身材高大,是gay圈难得的猛一,可我也很洁身自好的。”
林煦想到他朋友圈的照片,淡淡地反问:“是吗?”
“真的。”江旸看到林煦不太信的眼神,痛心疾首,“gay圈挺乱的,我虽然爱玩,但是有底线,顶多唱唱歌、喝喝酒,从来不乱约的!”
他那样子像一只被冤枉的大狗狗,耷拉着耳朵,哀怨又委屈,目光可怜兮兮的。
林煦见过江旸谈恋爱的样子,诓哄着对方,大尾巴一个劲儿地晃,再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帅气又阳光的样子,任何人都没有抵抗力。
林煦同样被俘获了,心里又酸又软的,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江旸的头。
江旸一愣,脸上的表情阴转晴。
林煦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收回手,呼吸有点乱,那只手不自觉地握拳,“怎……怎么还没到?不是说走五分钟吗?”
他这会儿一提,江旸也感觉走得有点久了,调侃的话暂时咽下,拿出手机看了看,哭笑不得,“学长,咱们走过了,掉头吧。”
林煦:“……”
“我的错,”江旸说,“忙着给学长解释,忘记看路。”
林煦掌心中毛茸茸的触感未消,与发丝接触的微痒一路窜到了心里,“你的生活没必要和我解释的。”
江旸理所应当地说:“当然得解释了,和学长好久没见,一上来就误以为我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多不好。”
林煦没接话,看着远方绚丽的晚霞,心情是很久未有过的轻松惬意。
在林煦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和江旸单独吃过饭,以前每次见面都有好多人一起,他那会儿在学校挺有名气,很多人找他搭话,江旸也是,会笑吟吟地喊他学长,然后给他递过一瓶啤酒。
包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这样独处幽静的环境让林煦有点紧张。
他知道江旸喜欢吃酸的,嘱咐服务员在辣菜里面多放点醋。
服务员为难:“这道石锅鱼是藤椒味的,如果放醋会改变味道的。”
林煦:“那这道菜不要了。”
服务员:“可是先生,这道菜是咱们店的特色,您确定吗?”
一直在低头回信息的江旸开口问:“你喜欢吃酸的?我看你一直在点糖醋或者酸辣的菜。”
林煦正专心思考着菜品,没有防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吃酸的吗?”
江旸手指一顿,抬眸看向林煦,笑着问:“学长挺关心我?连我喜欢吃酸的都知道?”
“……”林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端起水杯喝水。
服务员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
“石锅鱼不加醋,原味就好,”江旸开口说,“另外,酸辣粉丝换成什锦鸡胗。”
服务员点头,按照江旸所说修改,“还有别的要求吗?”
江旸故意打趣道:“学长,还有要求吗?醋是可以不用放了。”
“……”林煦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没有了。”
服务员离开后,江旸看见林煦又在喝水,耳垂粉红的,失笑道:“学长,你怎么看上去有点紧张?”
“没有,这里有点热而已。”林煦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去把空调温度调,不想纠结于吃酸的问题,“我记得你学的是播音主持,怎么来了配音圈?”
江旸摆弄着筷子,言简意赅地说:“毕业后在广播电台工作,有幸被良大听过节目,所以就被他挖过来了。”
林煦知道那个节目,江旸在实习的时候他就有听,那会儿江旸做的是一档深夜访谈,为此林煦特意买了一个收音机,每晚准点收听,再用手机录下来。
之前节目突然换了人,林煦还挺奇怪,以为江旸的工作有调整,那段时间他把所有电台节目找了个遍,甚至给栏目组打电话询问原来那个主持人去哪儿了,对方以“无可奉告”四个字打发了他。
江旸笑道:“学长,你之前不是问过了吗?”
林煦有些慌,端起水杯喝水:“对……问过了,顺口再问问。”
和江旸吃饭有点紧张,总得找点话题。
这会儿江旸的电话响起来,对方嗓门儿挺大,林煦听到男人质问江旸为什么爽约。
“没有为什么,最近工作忙,改天我约你出来喝酒。”江旸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刚把手机放下,又一个劲儿的震动,锁屏页面显示一长串的微信消息。
林煦问:“你今晚有约的?”
“朋友叫我去酒吧玩儿,”江旸草草地看了一眼,把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子上,冲林煦笑了笑,“我那群损友随时都在见面,和学长吃饭多难得,还是白嫖呢。”
林煦笑起来,“以后可以经常吃。”
江旸眼眸亮亮的,瞳色乌黑,“那以后我就赖着学长吃饭了。”
林煦受到江旸的影响,情绪外放,眉眼微弯,清隽温和,不似平日里的冷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