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剖白
江旸也并非完全不喝,反正喝都喝了,有几次林煦跑不掉的时候,他主动帮林煦受罚。
桌上的酒逐渐减少,一大罐的可乐桶也喝得干干净净,男人们个个醉得稀里糊涂,小骚0更是跑了好几次厕所,喝了吐、吐了喝。
整场下来,林煦也喝了一些,他酒量确实很好,龙舌兰、威士忌轮番上阵都没有把他灌醉,只有眼睛有点湿湿,依然保持着清明和理智。
江旸看着倒在沙发人的人,感慨道:“学长,你不仅玩游戏上手快,酒量是真的好啊。”
林煦喝了口水,“还行吧,我们回去了吗?”
江旸看向他:“你还想玩儿?!”
那几位的酒量江旸是知道的,他去酒吧或者gay吧玩儿的时候经常遇到他们,常年混迹各大喝酒场所,如果拼酒,江旸都没把握能喝倒一个,结果林煦直接一串六。
“我都行,”林煦说,“看你。”
江旸苦笑道,“不喝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你的厉害了,以后我去酒吧玩儿可得把你叫上,有学长的酒量在,我无敌。”
“好啊。”林煦似乎喝上瘾了,把桌上最后一杯酒喝干净,“我能喝,酒量以前练出来的。”
提起以前,江旸不明白,他和林煦以前的交集并不算太多,但也记得林煦的酒量不行,同学聚餐的时候一瓶啤酒都喝不完,喝几杯就要上脸,如今怎么……
“我去上厕所。”林煦站起来,要从江旸的身前走过。
他们坐在卡座的沙发上,里面的人想出去需要坐在外侧的人让一让,林煦大概也有点醉了,他的动作有些鲁莽,长腿一跨,直接从江旸的腿上越过,结果身子没站稳,膝盖一软,在江旸腿上坐了个结实。
“你没事吧?”江旸的眉头蹙起,下意识地想搂住林煦的腰,又觉得不太好,只能垂在两侧。
林煦的呼吸很乱,喝了太多的酒,虽然没有醉,但是脸蛋烫烫的,头也有点晕。
他垂眸看着江旸的英俊的眉眼,身体比他的意识先动,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摸上了江旸的眉尾。
他们的姿势太过暧昧,林煦敞开上腿面对面地跨坐在江旸身上,音乐嘈杂,光怪陆离的灯光在二人的脸上留下旖旎的色彩。
因为酒精的关系,江旸的呼吸也是急促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腿上的触感,抬眼看着上身的人,冷淡而温润的人多了些平日从未有过的感觉。
林煦的眼睛是润的,江旸眼睁睁地看着他摸上自己的眉尾,指腹在眼尾处轻轻摩擦。
“江旸。”林煦突然喊他。
“嗯?”江旸的薄唇抿了抿,发出一个轻微的鼻音,他不知道林煦是否能听到。
林煦继续说:“你真的很帅。”
江旸看着林煦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迸出几分深沉。
“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魏徽。”
“……”江旸一怔,目光松了几分。
林煦夸完起身离去,走向路牌标示的洗手间方向。
一进去,林煦就捂着脸蹲下来,门板隔绝了外面的音乐和混乱,这里灯光明亮,一眼就能看清他从脸到脖子的绯红。
他没醉,但喝了酒始终会冲动,长时间压抑在心里的欲望借着环境和酒精的影响呼之欲出。
他差一点就把喜欢宣之于口。
这份喜欢他守护了五年,不论如何也不该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冲动开口,更不应该和欲望纠缠在一起。
可以喜欢才有欲望,但绝对不能是有欲望才喜欢。
这是他对待这份感情唯一的底线,也不想让江旸觉得这份感情如此草率,喝了点酒就可以和人随意上床的地步。
林煦深深吸吸了口气,抹了把脸,站起来上厕所。
他上完后洗了个手,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一看就不太对劲的模样,又俯下身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候,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林煦没有太在意,抹了把脸,去拿纸巾擦脸。
“林煦?”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疑问。
这道声音对林煦来说太过刺激,是他曾经每晚的噩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音色。
他心脏骤停了一样,猛地睁开眼,通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的人。
五年了,青年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时间沉淀了他的气质,没有了以前的飞扬,比大学的时候看上去更加得成熟一些。
林煦的脸一下就白了,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发青,许久未有过的强烈心悸来势汹汹,让他感觉整个胸腔都在剧烈的疼痛,呼吸艰难,整个身体紧绷着。
“好久没见了,想不到在这里遇到。”
林煦没有转身,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通过镜子死死地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煦动了动嘴唇,开了口,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郭舒乐,你有什么脸跟我说‘好久不见’?”
第17章 【噩梦】
郭舒乐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林煦,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在耿耿于怀?”
林煦急促地呼吸着,双眼发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知觉,血珠从指甲缝里溢出来。
“我不能耿耿于怀?”林煦说得很缓、也很慢,每一个字都耗尽他的心力,“你又有什么脸让我释怀?”
郭舒乐蹙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
“不能!”林煦像是一个不断注入水的气球,到了临界点猛然破裂,他前所未有的尖锐,平淡和冷静荡然无存,掀下伪装的面具,尖锐和崩溃才是他的真实面貌,“郭舒乐,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更没有资格和我说话。你滚!我说过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你为什么要出现?!”
林煦说话间转过身,像个精神失常的人,通透明亮的眼睛变得狰狞,里面的红血丝越发明显,看上去有些可怖。
对比之下,郭舒乐就格外的淡定,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疯的人,一丝眼神变化都没有,站在制高点俯看这个五年来一直陷在原地的人,为他可悲。
“只是偶然遇到,你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郭舒乐问,“林煦,如果你还这么计较当年的事,未免太较劲了。”
林煦头晕目眩,郭舒乐的脸在眼前扭曲,心脏每跳一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上明明在出汗,可如同泡在冰水里一样,浑身冰凉。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较劲,”林煦的声音依然是哑的,咬牙道,“唯独你。”
郭舒乐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好吧,我也不想和你多说什么,反正我们注定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他走到洗手池边洗了个手,和林煦擦肩时好好的打量一番,轻笑道,“你看着我的样子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林煦,五年了,你仍然什么都没有变。”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拉开洗手间的门,轻飘飘地说,“还是和以前一样,遇到事情只知道愤怒抓狂。”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这像一个号令,抽干了林煦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林煦呼出的气在颤抖,洗手间的灯光亮得刺眼,让他头疼欲裂,曾经的畏光的症状又开始了,亮堂的光线落在他发抖的身体上,那些被锁在深处的记忆不顾他的抗拒,铺天盖地席卷了他。
【“郭舒乐,这件事是你做得对不对?这是我的东西!我的劳动成果!你凭什么拿走?!”】
【“我没有拿啊,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严重好不好?”】
【“被骂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事不关己地说出这些话!你解释,你马上发信息解释。”】
【“你疯了吧?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解不解释有什么好重要的?干嘛要把我拖下水?”】
【“你太不要脸了!你究竟有没有做人的底线?!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你让我恶心!”】
“呃……”林煦双手捂着脸,血迹糊在脸上也察觉不到,他崩溃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试图缓解这阵剧烈的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