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印象
萧远岱原本应该来得更早,第一天夜里他就在荒村附近的桥洞下安营。
黑暗里曾有人向他示警,不知从哪里扔来一张包着石头的破布条,歪歪扭扭写着“救人”二字。
不清不楚,没头没尾,萧远岱并未重视,出去转了一圈就回了桥洞,只当是恶作剧。
故而他一直觉得自己原本可以阻止这场残忍的灭门凶案,纪戎的冤屈也本可以不受。
这些年,他避开军务系统进入警务系统,一路追查,从没有放弃过。
“最终敲定任务地点的是一级上将姚青,发布任务的是他的副手陶谦,建议将会面地定在荒村的是徐氘… 算上所有最后进了军政处的学员在内,一共二十三人,我花了五年时间,通过其他案件,最终确定了薛海明的保护伞,就是上将姚青!”
萧远岱终于露出点愤怒的表情,“可我没有足够扳倒他的证据,也根本没有质疑的机会。”
而且怎么也串联不上。
找不到姚将军的动机,他既然曾经替薛海明遮掩过犯罪行为,为什么又将军校外勤考核定在五连山,主动叫人发现?
找不到薛海明行凶的动机,他在斜府街混得好好的,有什么事值得他亲自跑去五连山行凶杀人?一个心思缜密的黑道头子,真的会如定案报告里所言去激情杀人吗?
也找不到薛海明和姚将军的联系方式、通讯记录或钱款往来记录,他们好像两个毫无干系的人。
没有实质证据,仅凭查访服刑人员得到的几句言辞就冒然对联盟上将发难,下场只会很惨。
一定有什么被遗漏掉了,而这些都随着薛海明的死一起掩埋在五连山脚。
纪戎也曾经辗转反侧,立志要为自己洗刷冤屈,可是处处碰壁。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明面上的人身威胁,但前两年,周围很明显有眼睛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直持续到他开起拳击馆,天天朝九晚五、本本份份做个普通的拳击教练。
而倒霉的萧警官至今升不上去,到现在还是宿城二级警,动不动就要出现场跑外地。
所以他才要劝萧远岱放手,也自觉离军政处的旧相识们远一点。
死心眼的萧警官把打火机塞回口袋,碾了碾手里的烟丝,沉思片刻,“纪戎,我们从来没有往孟家深究过。孟献在外勤考核前就主动退了学,说是要回家继承家业。他不在场,也不是我们小队的成员,更没有进入军政处。”
“如果说,他退出军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呢。孟家有钛矿,与军工挂钩,一直是姚青的座上之宾。”
纪戎点点头,打岔问道:“怎么又不抽了?”
萧远岱扔掉手里的烟丝,挠了挠头,罕见地红了脸,“害,这不是羊宝发话了,说我身上老有烟味么。”
纪戎笑了笑,拿回那份基因检测报告,转头看着车里睡着的孟厌,眼神里有伤心也有动容,“莲华路孟家掺合在薛海明的黑色产业里,他本身就是证据啊。”
萧远岱也看向孟厌,过了片刻,问:“你相信巧合吗?”
纪戎垂眸,“世上所有的巧合几乎都是处心积虑、刻意为之。”
萧远岱疑道:“那是谁把他送到了我们面前?又为什么不自己出手?”
“做成一件事,需要什么,动机和能力。或许是动机不足,或许是能力不够,又或者是借刀杀人。但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帮助。”纪戎语气淡淡,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好像旧事对他的伤害均已消失。
萧远岱皱起眉,叹了口气,“仅凭这个大概率效力不足,我先试试吧,不确定能不能申请到对孟家的搜查令。”
他补充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孟家的钛矿年前出过人身事故,警方介入调查前已经私了。这么多年我的脚都没迈进过莲华路,他们在城南,管辖权也是个问题。”
“不急,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帮你。”纪戎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
萧远岱拍拍纪戎的肩膀,呼出一口浊气,觉得心里松快不少,“十年刑期,薛海明的儿子也快放出来了。”
纪戎沉思不语,明显在想着心事。
“喏,爸爸的生日礼物。”萧远岱正经了太久,终于按捺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
纪戎笑着摇摇头,伸手接了。
里头大概率放的是张歪七扭八的自画像。
“小孟身体怎么样?以后还能好吗?”萧远岱又有些担心。
纪戎答他,“后续治疗方案在敲定中,姜愿会帮忙,这几天先将身体素质提高,看以后需不需要做手术吧。”
后座的空间不大,孟厌蜷缩起来一动不动,膝盖抵在胸前,不算舒服,却是他惯有的睡觉姿势。
一件外套就可以将人全部罩住。纪戎打开车门,俯身亲了亲孟厌的额头,又轻轻揉了揉兽耳。
“安心睡吧,厌厌。”
第27章 把我的omega好好藏起来
凌晨,手机里躺着两封短信。
“小戎,苗苗说你结婚了,到底怎么回事?之前相亲看的人不满意,怎么都不和妈妈说,还有好几个没给你介绍呢。”
他一直没回,今天又发了新的一条。
“暂时是离不掉了,什么时候要小孩?再等都三十了。”
滑了滑页面。
“哥,我的生日礼物咋不是外星人游戏机啊!我都不想要这个笔记本,好丑!也打不了游戏!”
很神奇,他和纪苗苗相差几岁,生日就只差几天。
纪戎举着手里的树叶转了转,夹进日记本里。
他起身去看看孟厌,怕第一次醉酒的小狼夜里不舒服想吐。
喝多了的人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睡得不安稳,被子踢掉了,脸上两坨红晕散开,脖子上的烫一路延伸到衣襟里。
小狼崽好像很容易脸红。
将台灯调出暖色,纪戎坐在床边椅子上,静静看着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确认没什么事,起身准备走,才发现孟厌已经醒了,正睁着双迷朦的丹凤眼软趴趴地瞪他。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纪戎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孟厌摇头,将被子拉上来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说话。
“以后害怕的话,其实可以一直开着灯睡觉。”纪戎建议。
孟厌刚住进来的时候,他不放心,夜里偶尔会推门进来查看。
他一直觉得孟厌其实怕黑,在无光的地方会焦躁不安,想往亮的地方走,又害怕走在炽烈的阳光下。
“浪费电。”孟厌不买帐,鼓起一边的腮帮子。刚被梦泡过的嗓子黏黏糊糊,脸上是一贯不高兴的样子。
纪戎直白地问他,“想不想我陪你?”
这下完了,刚消沉下去的红又开始爬上脸颊。好像酒一直没醒,又好像梦还在继续。
“不拒绝就是同意了?”纪戎将台阶递到孟厌脚下。
孟厌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理智上一团乱麻,潜意识里害怕自己露出一点拒绝的意思。
耐心数到十秒,纪戎弯腰将被子里的人团起来,抱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得把我的omega好好藏起来,不要被坏巫婆抓走了。”他自言自语,叫怀里的人心脏砰砰直跳。
纪戎的房间大了一些,床更宽敞,干净舒服,换下的衣服随意搭在椅背上,床边放着几本打开的书,不杂乱,很有生活气。
而孟厌会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在柜子里关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怕丢,还是怕多添一点存在的痕迹。
纪戎想到了更多的事。
孟厌也从来不会自己开空调、吹风机甚至是台灯,回了房间就早早关灯躺下睡觉,洗澡很迅速,原来是怕浪费水电。
“如果我去把孟献打一顿,你会不会不高兴?”纪戎拍着孟厌的背,忽然出声问他。
“为什么?”快被撸睡着的孟厌顿时精神紧张,“孟献很凶的。”
坏巫婆很凶,会把他偷偷捡回家的流浪狗当着他的面活活打死,只是为了立威,让他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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