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标记一下
门被强行打开,馥郁的花香中,淡淡的木质香调若有似无地飘散,难以捉摸,又似曾相识,沈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眼下他无暇思考,无从分辨。
沈旭更热了。
“陆薄言……”
沈旭说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有些沙哑,不是感冒伤了嗓子的沙哑,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意味,气短得像是刚才疾跑之后还没缓过来。
“抱歉。”陆薄言走过来,微微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沈旭下意识挣扎,如果还清醒,他会对陆医生抱有足够的信任,不会挣扎,但眼下他的大脑满载运作,高温预警,无法处理信息,一切只凭着本能。
沈旭身高一米七九——当然对外他都是说一米八的,总之他这个身高,就算相对来说omega骨架会小一点,要横抱在怀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他并不老实。
陆薄言不得不释放出一点信息素来安抚他,于是沈旭的本能变了调,他伸出双臂,圈住alpha的脖子,腰肌发力,直起上半身,整个身体在陆薄言手上折叠成了倾斜的N。
鼻翼微微翕动,温热潮湿的气息洒在alpha耳畔。
陆薄言手上用力,将人往下带了带。
沈旭并不配合,于是湿热的呼吸落在了颈间。
像是走在花园里,忽然闻到了一点迥然于花香的沁人心脾的木质香调,他循着香味而来,一点点走近,却怎么都找不到源头。
他努力撷取那涩然微甜的凉意。
不够。
视觉在这时失去了作用,沈旭阖着眼,只凭嗅觉,毫无章法地在alpha颈间寻找着什么。
软软的微凉的发丝轻轻蹭过陆薄言的脸颊、脖颈,环着沈旭肩膀的手再一次用力,继而他听到了一声带着点委屈的轻哼,于是不自觉松开了一点。
沈旭趁机收紧胳膊,终于找到了香气的源头。
颈间传来了柔软的触感,继而是一阵濡湿,陆薄言的呼吸陡然转沉,alpha腺体鼓噪而动,崖柏的冷冽药香瞬间扩散,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将omega笼罩其中。
沈旭一时间忘了动作。
趁着这片刻的安宁,陆薄言把人放在床上。沈旭的双臂原本环抱着他,此刻陆薄言退开几步,Omega被迫松开了手,视线却仍旧本能地追逐着他,湿漉漉的,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
陆薄言没有看他,伸手在腕表上按了两下,滴滴两声轻响后,控释剂加量注入,剧烈的痛感从左臂蔓延开,片刻后,肆虐的信息素平缓下来。
床上的omega朝他伸出手,陆薄言恍若未见,单手抖开一张薄毯覆在他身上。
半分钟后,沈旭如愿回到了方才的怀抱,然而这一次,他的双手被柔软的小毛毯紧紧束缚着,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
陆薄言抱着人走到自己卧室,原本就四肢乏力的omega终于体力透支,安分地倚靠在怀中,陆薄言轻轻将人放在床上,打开行李箱从便携冷冻管中取出抑制剂,握在手中回温后,又回到床前。
陆医生的动作很快,解开薄毯,迅速挽起沈旭的袖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扎了下去。
omega柔软而依恋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一直到上臂刺痛,才敛起了眉。
片刻后,抑制剂起效,沈旭眼神清明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沈旭的理智开始回笼,情热不是醉酒,不存在断片的情况。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被装回盒子里的细小针筒,回想陆薄言刚才的动作,沈薇说打针是护士的事,医生不干这个,可明明,陆医生扎针的技巧就很娴熟。
沈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先想到的是这个,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不至于让他直面现实的残酷。然而保护毕竟只是暂时的,沈旭视线上移,看见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信息素席卷而来那一瞬间的幽暗深沉,沈旭无缘得见,他只看见了一位坐怀不乱冷静处理“意外事故”的医生。
从他的卧室到陆薄言的卧室,所有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存在脑海中,他的纠缠,陆薄言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沈旭闭了闭眼,轻声道:“麻烦你了,陆医生。”
陆薄言注视着他,半晌才开口:“omega发情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代谢开始加速,信息素大量释放,体温升高,心跳、呼吸频率加快,体温快速上升可能伴有四肢无力、头晕目眩的症状。
对alpha的信息素有本能的渴求;
第二阶段,临时标记完成后……”
“……不要说了。”
陆薄言是医生,他说的也只是生理常识,但这样的常识他可以听柳医生讲,听沈薇讲、听任何人讲,唯独不想从陆薄言口中听到。
沈旭明确表达了抗拒,陆医生也只是短暂地停顿,停顿过后他仍旧说:“信息素浓度降低,体温回落,发热引起的不适消退,对标记者有一定的依赖性。”
柔软无力,渴望被爱抚,这是omega的身体,一旦进入发情期就再也无力自主。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正如alpha会受到发情期omega的影响,进入被动发情状态。”
沈旭从前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刚刚陆薄言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陆薄言之前就说过,他遇到易感的omega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现在也只是证明给沈旭看,他确实可以做到。
被信息素影响的人是沈旭。
沈旭总是在要求陆薄言不被信息素控制,可明明,会被信息素操控的人是他自己,需要被标记的人是他自己。
难堪、羞窘、不甘的情绪翻涌,沈旭垂眸,不再看面前的人。
“注射抑制剂也被称为假性标记,通常在发情期前使用,如果已经进入发情状态,注射后可能会出现短期疲乏,低热等症状……”
陆医生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沈旭却一点都不想听,这种想要逃避的心理甚至压过了自厌的情绪。
沈旭身体往下一滑,拉过薄毯盖到头顶,把“我不听”的姿态演绎到极致。
陆医生不光没停,还把他从毯子里挖出来,不急不缓地说完了他要说的话:“沈旭,你在发烧。”
沈旭终于恼羞成怒,瞪着面前的人,愤然直呼其名:“陆薄言!”
第22章
陆薄言笑了一下,碰碰他的额头:“没事的。”
沈旭放弃抗争,别别扭扭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饿了。”
“好。”
虽然体力确实消耗不少,但沈旭其实没什么饥饿感,他只想支开陆薄言一个人静静。
没静多久,陆薄言又回来了,沈旭的床头多了一杯水,沈旭睁开一只眼看他,陆薄言微微俯下-身,叮嘱他:“可能过一会儿才能恢复体力。”
沈旭闷闷地应了一声。
陆薄言走后,沈旭躺在床上,不可避免地想着刚才的事。
许多人在时候做了后悔的事之后,脑海中会不断勾画if线,假如……是否可以避免。
沈旭也差不多,要是出门时带上手机就好了,就不会那么晚才意识到问题。
他来来回回地想,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刚才的事。
想起陆医生看起来清清冷冷,原来耳朵也是软软的。
想起陆薄言的信息素,闻起来很凉,但尝起来居然是带着点甜味的。
一闪而过的画面,当时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此刻都一点点回想起来。
沈旭脸颊又红起来,一直红到了脖子。他怎么能这样?他是这样的人?尽管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沈旭还是又一次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他忘了这是陆薄言的卧室,到处都残留着陆薄言的信息素。按理说omega面对于伴侣以外的信息素会本能地紧张不安,生理上来讲,沈旭和陆薄言不算伴侣。
但是此刻,窗外疾风骤雨,沈旭却十分宁静,清冷的木质香调环绕着他,他不光不排斥,还想深吸一口。
沈旭表情严肃,事情好像比他想的复杂一点。
Beta的爱情与信息素无关,沈旭当了二十年的beta,到现在分化六年,也没学会将这两个词挂钩。
喜欢是喜欢,信息素是信息素。前者是精神上的相契,后者是身体上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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