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钟言哈哈笑了两声。
“邱大夫。”梁舟安走到窗边跟邱梦长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又帅了。”
这几天邱梦长几乎天天熬夜,脸色其实很差,他笑了笑:“眼袋都快掉到地上了还帅呢。”
梁舟安弯着眼睛笑起来:“真正的帅哥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眼袋就跌落神坛了,再说了,你那个是卧蚕,我想要还没有呢。”
邱梦长是有卧蚕,天生的,睡眠不足的时候会更明显一点,看起来像眼袋。
梁舟安一副长辈口吻:“邱大夫,我哥的生活自理能力恐怕会超出你的想象,他独自在外我不放心,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一车人被她逗乐了。
“行,那肯定没问题。”邱梦长一口答应。
“邱大夫,有空常来玩呗,你看我家Happy看见你来多激动。”梁舟安说。
这话邱梦长不知道怎么接,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是一拿死工资的平民百姓,虽然现在跟梁佟算得上熟悉,但是阶级差异摆在那,是客观存在的,永远不会消失,他跟梁佟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萍水相逢一场,逢场作戏可以,认真就没必要了,更何况对方也未必认真。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邱梦长笑了笑:“好。”
梁佟吩咐周源把酒拿上车。
黄旸看了眼那两瓶洋酒,笑道:“野个营这么有情调啊,还带两瓶洋酒。”
“这酒是给你和钟大夫的。”梁佟说。
钟言比黄旸识货,知道那是两瓶价格不菲的名酒,道:“还有我的份呢。”
“太客气了吧。”黄旸调侃邱梦长:“不喝酒的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喽。”
邱梦长笑而不语,低头给刘毓发消息,他一大早就把老白送去刘毓家了,让她帮忙照顾两天。
梁舟安把梁佟拉到一边,她没想到她哥的段位这么低,到底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恋爱经历,连追个人都不会。
“你怎么什么都没给邱大夫准备啊?”梁舟安压低了声音说。
“他不喝酒。”
“不喝酒你好歹准备点别的,别人都有,就他没有,你让他怎么想?难怪你啊一点进展都没有,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梁舟安这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梁佟见过,就在不久前,在他爸的脸上。
他哼笑一声:“你还真是梁怀玉亲生的。”
“只要我有的,只要他想要的,我都能给他。”梁佟眼神淡漠,“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追人。”
梁舟安被怼得哑口无言,又觉得她哥这一番话好帅好酷,忍不住夸赞:“有点苏的嘛。”
梁佟听不懂她的形容词,也懒得搭理她,径直坐进了车里。
“好了,准备出发。”黄旸朝梁舟安抬了抬下巴,“我们走了啊,小仙女。”
“大帅哥一路平安。”梁舟安冲邱梦长挥挥手,“邱大夫,我哥就麻烦你啦。”
车子驶离别墅区,黄旸脸上笑意不减:“这小丫头真逗,梁佟,你妹妹除了那张脸,其他地方跟你可真不像。”
梁佟嗯了一声,难得开句玩笑:“我的脸皮比她薄一点。”
邱梦长忽然笑出了声,梁佟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戳到了邱梦长的笑点,他低着头笑个不停,没出什么声,但是肩膀一直在抖。
梁佟看到邱梦长笑得耳朵都红了,他也有点被传染了,嗤笑一声,问:“有这么好笑吗。”
邱梦长抬起头,手握拳抵了一下嘴巴,收住笑容,看了眼梁佟。他承认自己笑是因为梁佟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但是这种话说出来太暧昧了,所以邱梦长选择沉默。
邱梦长这星期连轴转,每天平均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也是因为上个礼拜天天加班,他才有这福气能有个完完整整的双休。
车子在路上开了没多久,邱梦长就歪着脑袋睡着了。耳边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声,梁佟转头看了一眼。邱梦长紧闭双眼,这么看他的睫毛更长。
黄旸看了眼后视镜,小声说:“什么情况?这就睡着了?
钟言道:“这几天累坏了吧,天天顶着个黑眼圈。”
野营地点在山上,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开到了半山腰,即将到达目的地。
邱梦长睡了一路,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盖了件运动外套,外套上有熟悉的香水味道。不仅是外套,他感觉那香味是从梁佟身上散发出来的,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带着蚕食般的侵略性。
“可算醒了啊。”黄旸开口道,“真够能睡的啊,再不醒我都直接原路返回送你回家了。”
邱梦长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窗外,哑着嗓子问:“到了?”
“没呢,快了。”
邱梦长掀开身上的外套,问梁佟:“你的外套吗?”
“嗯。”
“谢谢。”邱梦长把外套还给他,他刚睡醒,大脑还有些混沌,随口说了句:“你身上好香。”
梁佟拿着外套愣了愣。
邱梦长也是一怔,睡之前还在顾虑不应该发表暧昧不清的言论,结果睡醒了又胡言乱语,说了更意味不明的话。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氛围十分微妙。
坐前面的两个人都知道邱梦长是什么属性,两人心照不宣地察觉到了围绕在邱梦长和梁佟之间的一丝异样,尤其是黄旸,他微微瞪大眼睛,视线看向后视镜里的梁佟。
第17章
其实这句话单听没什么不对,很平常,不过是感叹一下对方身上很香,主要是因为邱梦长说了这句话后,他跟梁佟之间长时间的沉默实在有些微妙。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两人自然交流还好,一沉默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对于知道邱梦长性取向的钟言和黄旸来说,这种话从邱梦长口中说出来,确实有点暧昧。
黄旸和钟言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他的注意力全在梁佟身上。梁佟说要给他投资,他之前以为他是看在邱梦长的面子上,但是根本没往深了想,以为就是朋友间的交情。
现在他终于有点回过味来了。
原因恐怕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黄旸瞥了眼后视镜。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其实也挺正常。邱梦长从上大学那会就是公认的帅哥了,他那颜值在学校可是校草级别的,人又风趣,对谁都温温柔柔的,成绩还好。
人长得帅,性格又好,放哪儿都是香饽饽,在学校是风云人物,毕了业进了医院也不乏爱慕者。
这男人香是香,可是难追啊。
大学的时候,他们寝室里的人谈恋爱都是扎堆的,见谁谈了女朋友,本来挺心如止水的一颗心立刻蠢蠢欲动,就算是网恋也得恋一个对象出来,当年他们宿舍的常态一般是:要么都单着,要么都谈着。
有段时间,寝室三个人都谈上恋爱了,就邱梦长一个单身狗,黄旸调侃说他眼光太高,一般姑娘看不上,邱梦长回说他不喜欢姑娘。
早些年风气没这么开放,邱梦长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性取向,也是拿他们当自己人。
黄旸那会挺混蛋的,邱梦长毫无征兆地坦白了性取向,他一钢铁直男一时不能接受,下意识就开始疏远他,钟言又是个话不多的,宿舍里只有方照文还一如既往地跟邱梦长正常相处。
黄旸消化了半个月,也冷落了邱梦长半个月,后来有一次酒喝多了,念起邱梦长平日里的好,再看自己思想那么狭隘,顿时觉得特别愧疚,蹲在路边一边吐一边道歉,不幸的是,还被钟言录了视频。
说真的,黄旸很能理解邱梦长单身了这么多年,感情这事看缘分,有人向往安定,有人憧憬自由,如果享受活在当下,也不是非要改变现状。
不过邱梦长要是真能找到合适的——
黄旸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梁佟。
还顺便嫁入豪门,那可太美了。
良久,梁佟才开口:“我喷香水了。”
邱梦长嗯了一声,弯腰拿了瓶脚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目光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