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透明人
他做不到像韩清那样及时止损,他是一只扑扇着翅膀的飞蛾,明知道扑火会自焚,却还是投向谢知谨这束炽然的光亮,烧得自己遍体鳞伤。
在韩清站起身时,江遥条件反射地抓住了韩清的手腕,讷讷地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怎么样才能变得跟你一样?”
自在且率性,温润且高傲。
韩清垂眸笑道,“你不需要跟我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聚会还在继续,江遥浑身热血沸腾,他注视着被人群围起来的谢知谨,心跳一声大过一声——
强迫自己不要再喜欢一个人,强迫自己剥离对某个人的爱恋,本来就是件泯灭人性的事情,他只是遵循本心而已。
清醒克制的爱是爱。
没有底线的爱也是爱。
世人总站在道德制高点将爱分个三六九等,但其实爱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有深浅程度之别。
包厢的音乐突然停了,江遥还愣愣地坐在角落思索韩清的话,李维大声招呼他,“江遥,坐过来点,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了。”
他极少参加集体活动,本想摆手拒绝,但只有他一个人不玩儿就显得太不合群了,想了想他还是坐了过去。
李维是气氛担当,拿了个空瓶子当传递,音乐声停瓶子在谁手中谁就中招。
江遥紧张得不行,拿到瓶子就往外丢,几次下来完美地避开。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问题和挑战也更加大胆。
有个干事选了大冒险,拿李维充当柱子,站在台上大跳钢管舞,逗得大家笑得东倒西歪,江遥也笑,但他很怕接到瓶子去做些出格的事情,所以紧张远远多于兴奋。
怕什么来什么,第七轮的时候,江遥还没有把瓶子丢出去,音乐声就停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硬着头皮选了真心话,掌心因为不安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里边跟江遥熟悉的人不多,但却有个男生大声嚷嚷,“我来问我来问。”
“江遥,我听我朋友说贺鸣总是去你们宿舍睡,你俩连着睡了好几晚,是不是真的?”
江遥是个没什么人注意的小虾米,但贺鸣在学生会却是人缘极佳,此言一出,众人都叫嚷起来,他没想到男生会问这样的问题,条件反射去看谢知谨,对方冷峻的脸淹没在昏暗中,神情莫辨,但江遥却紧张得呼吸都困难。
男生催促着,“说啊说啊。”
江遥硬着头皮点了下脑袋。
男生继续问,“我还听说有人见到贺鸣跟人在走廊接吻,那个人是不是你,你俩是不是瞒着大家在谈恋爱?”
江遥的脸色刹的白了,众人却像听到什么重大八卦一样哇哇叫起来,也不顾是不是只能问一个问题这种规则,纷纷要江遥回答。
江遥知道和贺鸣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但他从未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见到了谢知谨冷厉的眼神,张了张嘴,喉咙像黏了胶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李维哈哈大笑,“我就说你俩有戏,别人还不信,江遥,大家都很开明的,别害羞,你就认了吧,下次例会一定要请部门的人喝脱单奶茶。”
江遥很想说不是,但他和贺鸣的行为在外人眼里早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他无法解释,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这副模样在众人看来无疑是坐实了他和贺鸣谈恋爱的事实。
游戏继续。
江遥坐立不安,时不时去看谢知谨,他看不清谢知谨的表情,却有丝丝缕缕的恐惧将他包裹起来。
谢知谨知道他和贺鸣的事情了。
会生气吗?会怎样质问他?他该怎么回答?
还没等他想出最佳答案,瓶子竟然又一次落到他手中。
江遥不得已再选了真心话。
而这次,总是沉默着的谢知谨却率先开口,目光凌厉地看着江遥,问,“他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谢知谨的问话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袭来,让江遥产生了溺毙的窒息感。
众人都敏锐地感应到气氛的变化,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李维打圆场,“知谨,就算江遥瞒着你这个好朋友谈恋爱,你也不用生气,来来来,江遥,回答他就是了。”
江遥惊慌得甚至有点反胃,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回答谢知谨,但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反应。
于是他只能僵硬地点了下脑袋。
他见到谢知谨唇角很浅地勾了勾,可那绝不是喜悦的表现。
瓶子再一次传了起来,几次之后,很不幸运地又到了江遥手上。
他已经选了两次真心话,这次必须选择大冒险。
外联部有个干事很维护谢知谨,以为谢知谨和江遥不和,举手道,“我来。”
江遥看向那个陌生面孔。
男生说,“你现在打车回学校吧。”
包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去看谢知谨,毕竟这已经超出了大冒险的范围,但谢知谨只是沉静地坐着,没有要多说话的模样。
江遥顿时难堪得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韩清看不过眼,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江遥已经红着眼睛站起来,嗫嚅着说,“可以。”
李维啧道,“别听他的,江遥.....”
江遥垂着脑袋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我本来也有事得先走的,没关系,大家再见。”
他不顾李维的劝阻逃命一般夺门而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有点茫然,不知道事态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提出大冒险的干事成为众矢之的,“你怎么回事,提这种要求?”
干事嘟囔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哪知道他那么听话?”
韩清放心不下江遥,说,“我出去看看。”
谢知谨先他一步起身,神色冷然道,“我去吧。”
一场生日局闹得不欢而散。
三道
小谢(扶正帽子):不对,我为什么要扶帽子?
小贺(冷笑):老婆fine,下秒mine。
第31章
江遥狂奔出商业大楼,十二月末的夜风喧嚣而刺骨,吹拂在他被泪濡湿的脸上,更显寒意。
本该是高高兴兴为谢知谨庆生的一天,却发生了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预料到谢知谨会生气,可当他被为难离开包厢时,谢知谨的无动于衷依旧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头晕脑胀。
他觉得因为这点小事而哭太丢脸,但委屈如排山倒海袭来,催促着他掉眼泪。
江遥埋头快步走着,忽而有一双手从路旁伸出来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拖进了足以遮掩两人的路牌处。
惊叫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深重的吻堵住,他闻见熟悉的淡香气,挣扎瞬间消失,任由来人撬开他的唇,与他的软舌纠缠不休。
在热烈的吻里,江遥尝到了咸涩的泪水味,哭得更凶了。
许久,四瓣软唇才分开,江遥哭得倒吸气,贺鸣给他擦眼泪,轻声问,“谁欺负你了?”
语气带着薄薄的怒意,明晃晃地表达对江遥的维护。
江遥吸了吸鼻子,刚想说话,外套里的手机就疯狂振动起来。
想都不必想是谁打来的,他沉默着没动,贺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出手机。
他张了张嘴想阻止,贺鸣却不管不顾地按下了接听键,江遥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手机那头混杂着车流与风的喧闹声,几瞬的沉默之后,谢知谨的声音清晰传达,“在哪里?”
江遥艰难地咽下口水,望向贺鸣。
没听见他回答的谢知谨又道,“我在湘菜馆的门口,你过来,我们聊聊。”
上一次谢知谨说要聊聊,结果江遥就成了跟对方可以接吻上床的朋友,这次又要聊什么呢?
湘菜馆就在路牌前面不到十米的位置,谢知谨只要多走十几步就能发现他们,但向来都是江遥奔向谢知谨,这一回他也依旧要求江遥朝他而去。
如果江遥是独处,定然又会因谢知谨三言两语就现身,可现在他的身边有贺鸣。
贺鸣不可能放他上去一再被谢知谨践踏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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