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下
这番话在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领导中间,成功又加了把油,顿时让在场六人更加火冒三丈。被两个毛都没齐的小孩拘禁,这话要传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舒墨无动于衷地抿了抿嘴,反而有些好奇反问:“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为什么生气,难不成,是因为我说中了才气急败坏吗?”
多米在旁一脸醒悟:“哦,原来这就叫做——做贼心虚。”
“你!你给我等着,等出去——”
“不用等,你们现在就出不去!”舒墨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回视在场气急败坏的领导们,微微眯起眼,一字一顿不客气地说,“不仅有大老虎,还有一抓一大把的小苍蝇。像欲海市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基层官员肆无忌惮,他们彼此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毒网,让遭了罪的民众苦不堪言,不仅脏到骨子里,还吃人,吃老百姓的血和肉。还有的像慢性毒药,给普通民众罗织安全的幻想,可一旦这些人到了毒发的时候,他们就陷入了巨大的灾难,连个能帮自己说话的律师都找不到的巨大灾难。”
极少部分当权者的欢乐却是司法的悲哀,民众的悲哀。
“有那么一部分心怀正义的人坐不住了。他们不愿意同流合污,不甘心就此沦落。当R出现的时候,他们仿佛看见了光,那是司法之外的光——不用遵循冗长又不确定的程序规则,不仅能把恶人的罪行暴露在公众眼中,同时案子也不会因为忌惮某些人的‘特殊原因’而到此为止。这语希圕兌。也就是为什么我说R就在现场,因为这次的未成年人杀警案太不寻常了,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想要引出案件背后涉及的真相,和R的手法如出一辙。然而遗憾的是,模仿的总归是模仿,拙劣的痕迹处处存在,这才让背后想要制裁的人——在省内隐藏多年的大毒*枭许中山,以及他创建的恒通海运,也就是盘根在省内最大最深的贩*毒团伙,在R预告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畏罪自杀!”
话语刚落,又再度引起一阵哗然。
“所以,”舒墨站直了身体,“今晚的审讯针对的就是拙劣的仿冒者R——那个企图制造第二个415案的模仿犯!”
监控室外,容铮抱着手臂,忍不住抿起嘴角——舒墨先把R将警方行动玩弄鼓掌之间的事实摆出来,挫了这群领导的锐气;然后坦然说出调查组和R的关系,证明自己完全有资格主导;再点出令省内警方蒙羞的直播案,剑锋直指贪腐渎职的问题;最后话锋一转,回归主题,点出今晚的主题——R的模仿犯,就隐藏在六人之中。
与此同时,监控室内有一群人皱紧了眉,有个老警察颇为不满,可能是个直肠子,开口就说:“这怎么从头到尾都在夸罪犯,反而显得我们各个草包似的。说好的审讯,搞得跟个人演讲,怎么可能有人松口。要我说,直接挨个拉去审,总能审出来什么,让这两个小孩子来,玩过家家嘛……”
有人随口就顶了回去:“去去去,不懂别装懂,你觉得不好,现在让你进去,和那群领导拍个马屁吹个牛讨论祖国大好河山人人安居乐业!”
老警察脸色一沉,刚要怼回去,就被身后的人拉出,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又冲前面的监控努了努嘴,只看一眼,他就瞠目结舌地闭上了嘴——监控里方才一直抗拒的几个领导,这时,都拉开了椅子,坐了下去——这是愿意接受审讯了。
胡明海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挨个递了一圈后,抬头和舒墨对视了一眼后,把烟盒递给他:“抽吗?”
舒墨默不作声和他对视片刻,伸手拿过烟道了声谢,忽然像想起什么,笑着颠了颠手里的烟:“那天陆阳身上搜出的烟,好像也是这个牌子——中华,他倒是逃亡生涯也过的挺滋润。”
胡明海略一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点燃了手中的烟轻轻吸了一口,下一刻,半眯着眼睛看向舒墨:“这么说,我是第一怀疑对象?”
“也不算。”舒墨不慌不忙,笑眯眯看他,“415直播案,胡副厅有不在场证明,同时又是受害人——是当天被陆阳充当人质的领导之一。说起来这事挺骇人听闻,那段各位领导被生生推下悬崖的视频迅速地在全网铺开,网警根本删不过来,都要准备打辞职报告以谢罪,没想到胡副厅长福大命大,悬崖底下刚好有个视线死角的平台,正好把你们全救了。”
这番话等于讽刺了,实在太嚣张,太目中无人了,有好几个皱了眉,心中非常不满,可也没说什么,现在被困在这里的情况,也只能任人摆布。
“当时有那么多人,也不算运气全来自我,说不定我也是拖了别人的福。”胡明海面不改色,轻轻笑了一声,就收回视线,专注吸起手里的烟。
在一片腾云驾雾的二手烟中,舒墨手指轻轻敲在桌上,盯着六人的表情,微笑着问:“江洋的案子破获速度快得不正常,里面明明有多处疑点未查明,却着急着结案,仿佛迫不及待要给某些人一个交待。热点也快得不寻常,居然持续两个月,那群辞职边缘的网警也太不靠谱,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省公*安厅突然决定和电视台合作,把一起未审定的案子带进节目组。难道真是为了蹭热度,连职业操守和规则都不要了?还是说,我们的这几位领导,当真无能到这种地步?”
他边说,边觑着对面的神色,又加了一句:“还是说,有些人就是为了在电视上翻案,才迫不及待选择在庭审当天开直播……余副队,你对我这个看法有什么想法?”
余宏军脸色微变,苦笑着摇了摇头,沉默半晌,才开了口:“是,我和几个朋友怀疑案子有问题,私底下做了调查……不过那时候我早就被要求参加节目。今天节目里你们也看到了——我当年渎职,无意间泄露的话,不仅让无辜的人差点死了,还毁了他的事业。所以我对江洋这案子尤其上心,江洋的辩护律师是我同学,我俩找了些证据,还找到了周鹏帮忙。”
停顿了一下,余宏军姿态一下放得很低,他捏着手里的烟,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沉声说:“我承认,我还提前买了网络水*军,想要引导舆论——没办法,415里的民众舆论,让我发现,有时候获取关注,才能更好的挖掘真相。可要说我是模仿R,那不算,我一没害人,二没私下制裁谁。”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桌子:“对了,那个自称R打来的电话,就在我参加节目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可以洗清我的嫌疑吧。”
正在埋头打字的多米冷不丁抬起头加了一句:“可R不是一个人,也可以多人相互配合,有个人在现场,那装作R的同伙再打来电话,不就更容易控制了吗?”
余宏军黑黝黝的脸颊倏地煞白。
舒墨尽收眼底,这时却话锋一转,看向另一位:“王亮,王大律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王亮拿着烟的手轻轻一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冷冷地看向舒墨:“小舒警官,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你有证据吗?没证据,这些话都是空想。”
舒墨眉毛轻轻一扬,斜睨着王亮,沉默着打量了他半晌,扯开一边嘴角,微笑着说:“王律,果然三句话离不开证据,可如果我没有证据,以我个人身份,敢把你们六位领导拘禁在这里吗?你们也太高估我了。但审讯是讲求手段的,总不能让我一下就上证据,我现在把你们六位拘在这里,就是让你们交叉指认。”
他背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然后“啪”的一下合上,盖在桌子上,问:“谁先来?”
王亮脸色一沉,脸色难看地抿紧了嘴唇,跌坐回椅子里。
一直沉默的曹部长倒抽了口冷气,他刚才偷偷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试图联系上什么人,但一直没有信号,可停电之前,明明他还接过几个电话。
猛然间,他突然意识到今晚的审讯绝没有那么简单,他此时已经慌了,冷气充足的房间里,他却汗湿了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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