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改我方案试试?
有钱人家似乎连基因都比别人好一些。
“阮眠……”江颂突然自言自语般念了一句,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
阮眠,“嗯?”
江颂,“为什么会起名叫眠?”
阮眠讪讪地挠了挠额角,“我妈有点神经衰弱老失眠,美好的愿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
他沉默了一会,痛心疾首的埋下头,“结果我特么的当了设计师!”
江颂终于没忍住,抿着唇差点笑出声。
阮眠用食指蹭了蹭纸上的阴影,拿起橡皮,发现有一端削尖了许多,唉唉的直感叹,“行家啊,不画画真是白瞎了。”
江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阮眠一边画一边碎碎念,“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就不爱听数学课,一上课就画画,老师气的拿我那乱七八糟的作业本去跟我妈告状,结果我妈不但没骂我,还干脆直接送我去学了。”
江颂,“听起来很让人羡慕。”
阮眠敏锐的捕捉到了某些情绪,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呼呼吹掉纸上的橡皮屑,“画完了,来,欣赏一下。”
江颂接过速写本,低头一看,愣了愣,“我有笑的这么傻过?”
阮眠不以为然,“懂什么,这叫开朗。”
正聊着天,一直不曾出现的保姆在门口冒出头,问他们晚饭想吃什么。
江颂指了指阮眠,“听他的。”
阮眠眨眨眼,心说我哪知道你家有什么,只好走遍天下万年老一句,“我吃什么都可以。”
江颂,“哦?又都可以?”
阮眠,“……不要毛豆腐。”
初夏的晚上温度适宜,晚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温柔吹拂。
他们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桌上摆着几碟点心小菜,还有一砂锅营养粥。
度假三件套原本都已经滚回窝里补觉了,闻着香味又跑了出来,吐着舌头冲两人直摇尾巴。
之前忙的时候总是有一顿没一顿,阮眠的胃一直不好,而且他对吃东西这件事本身就没什么兴趣。
对于他来说,天底下所有的外卖都只是外卖,为了活命不得不吃,平日里也没人管他,糊糊弄弄填饱肚子了事。
要说喜欢什么,差不多就好一口小米粥,口味清淡好消化。
这一顿饭做的甚合他意,吃的也比平时多些。
江颂拿着盛粥的陶瓷汤勺问他,“再来一点?”
阮眠直摆手,“饱了饱了,从来没吃这么饱过。”
江颂也不强求,放下勺子点了根烟。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凿的哐哐直响,动静相当惊人,随后一阵高亢的女声从门外传了过来。
“江颂!小兔崽子!赶紧给我开门!”
阮眠拿勺的手悬在半空,呆若木鸡的看向江颂,“……什,什么情况?”
江颂摁灭烟头,见怪不怪的起身走了过去,“我姐姐。”
江愿杀气腾腾的冲进门,劈头盖脸的刚要数落江颂,一眼瞄见了被她滔天气势震懵了的阮眠。
一秒钟之后,她变回了优雅大方的豪门名媛。
江愿面带得体的微笑,冲阮眠打了个招呼,“有朋友在呢。”
江颂,“……”
阮眠,“……”手里的烟盒吧嗒一下掉了。
他有理由怀疑江家的祖籍是在四川。
阮眠在江颂的朋友圈里见过江愿,当时还深深地感慨了她的美貌,在柠檬树下端坐了好一阵子。
如今终于见到本尊,会动的比照片里还要耐看,就是……脾气好像有点火爆。
你演我也演。
阮眠文质彬彬的站起身,冲江愿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我叫阮眠。”
江愿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设计师,厉害啊,居然连我们家老太太都能搞定。”
阮眠偷偷去瞟江颂,发现这厮仿佛事不关己般又坐了回去,悠哉悠哉的端起咖啡。
江愿若有所思的打量完阮眠,回头用下巴指了指她弟弟,“小狗是他从你那抱回来的吧?”
阮眠只觉得她的笑容意味深长,“…是的。”
江愿,“叮当回家之后一直念叨的大哥哥也是你?”
阮眠,“……好像也是的。”
江愿粲然一笑,“以后多来玩,姐姐给你做好吃的,你看看你,太瘦了。”说着,她又找补了一句,“我就喜欢小帅哥,看着养眼,没事多来玩啊。”
阮眠,“……”
有其母必有其女,只是这辈分,怎么乱来越乱套。
他怀疑自己走错了棚,剧本不太对。
江愿拿着一打文件扔在江颂面前,拖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打算跟他聊聊什么叫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江颂慢条斯理的翻了翻,渐渐蹙起眉心。
阮眠见他们有正事要谈,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在旁边呆着,抱着一堆狗玩具领着度假三件套上一旁的草坪玩耍。
庭院里的壁灯洒落着暖黄的柔光,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种了几棵栀子树,已经开花了,淡雅素净的香味悠悠扬扬,时不时有阵阵微风拂过草坪,卷起轻微起伏的绿浪。
三只小毛团子在身边叼着球打滚,玩累了就扭着小屁股去水槽吧嗒吧嗒的舔水。
阮眠盘腿坐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谈事的姐弟俩,摸了摸窝在腿弯里直哈气的江背心,突然间有点感概。
很莫名,像是一种久违了的温馨和岁月静好。
家是一个人的绝对领土,也是最私密的空间,而江颂这种原本就性格内敛的男人,居然愿意邀请一个认识还不到半个月的人回家。
阮眠心想,果然老子的人格魅力放光芒,花见花开。
另一边,江颂很快把事情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漫不经心的托着下巴,视线追随着在院子里一本正经丢飞盘的阮眠。
也不知道跟这么点大的小狗崽子玩飞碟,这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在弟弟面前总是张牙舞爪,但江愿这个人真的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相当稳妥,果决利落到大多数男人都自愧不如。
她把处理好的文件塞进档案袋,再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摞,“明明能干好,非要追在屁股后面拿鞭子抽,你是驴啊。”
江颂也不说话,刚掏出烟叼上,被江愿一把夺了下来。
“少抽点吧你。”江愿叹了口气,“知道你不愿意,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独苗苗。”
江颂不屑,“独苗苗?那你是什么?”
江愿一摊手,“老江家有皇位要继承,谁让你姐姐我不是个男人呢。”
江颂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有什么不一样?”
江愿无奈又温柔的看着他,语气也软了下去,“好了,别闹脾气了,明天上午十点的会议,别忘了啊。”她站起身,像哄小孩一样揉了一把江颂的脑袋,“我先回去了,还得哄叮当睡觉呢。”
江颂,“……”
老虎的屁股,男人的头,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毛病。
江愿出门前跟阮眠打了个招呼,并再一次要求他经常串门,趁江颂不注意,俯在他耳边悄声说,“下次去我那,他这里搞得冷冰冰的,呆久了人都变寡淡了。”
阮眠哭笑不得的应和一声,和江颂一起将她送到门口,一直目送她到身影消失在路尽头的拐弯处。
江颂关上门,将有些松散了的袖口重新卷好,“她跟你说什么了?”
阮眠,“哦,说你的房子住久了不利于心理健康。”
江颂似笑非笑的转过身,快一步走在他前面,“那阮设计看看,要怎么改才好?”
阮眠颇为深沉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点给谁看,独自跟在他身后自言自语,“那可是要设计费的。”
江颂,“没问题。”
阮眠没收了狗玩具,连哄带骗的给度假三件套轰回窝里睡觉,起身拍拍屁股,对江颂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