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两个身体碰撞到一起,李擎的手臂用力地箍着他,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急切地摸索。抚摸没有声音,眼神交锋没有声音,只有李擎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汗湿的衬衫传递给他。
他也因为李擎的心跳而心跳鼓噪,仰着头,对上李擎阴鸷发狠的眼神,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不知是向他祈求一个吻,还是祈求能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李擎贴着他的脸用气音问道,回来了?
嗯。
不走了吗?
不走了。
醒过来后周引有点恍惚,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仍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他难过的是,梦里的终究是一场梦,事实上他们的重逢没有这么顺当,几句话就能将四年的分别揭过去。
李擎着实冷了他有一段时日,是他不要脸皮地使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李擎才终于肯理他。
烘焙师过来通知蛋糕胚烤制完成,周引进去确认成果,蛋糕出炉后有轻微的塌陷。他感到沮丧,烘焙师安慰道:“已经很好了,抹完面裱了花就好看了,蛋糕你要送给谁?”
周引眨了眨眼睛,不确定是否可以相信对方,遂谨慎道:“送给我喜欢的人。”
烘焙师挑了挑眉,“猜到了,你喜欢的是个怎样的人?”
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周引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李擎被雨淋湿的肩膀,以及护着他的手臂。他努力遏制上扬的嘴角,仍有笑意从眼角眉梢泄露。
“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好。”
烘焙师打趣道:“对你很好,看来那个人也很喜欢你。”
周引笑了笑没接话。他当然确信李擎很喜欢他,从前他时而深信时而怀疑,时至今日他却选择深信不疑。
这是他现在手上唯一的筹码了。
他们曾分开四年,四年前他逃离出生成长的城市,和母亲搬到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四年来母亲从沉疴痼疾中解脱,他也与往日不成熟、狭隘幼稚的自己告别。
出逃的这四年,过去他没有过哪怕一分一秒的后悔,对旧人旧事也全无留恋,其中也包括了李擎。
但现在他悔得无以复加,他只能更加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李擎,这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过几天是李擎的生日,他打算在那天跟他告白,告诉李擎他有多么喜欢他。然后他们会一起庆祝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所以需要一个蛋糕,或者别的什么作为见证。
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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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须臾
第1章 养你
把伞还回去后,李擎冒雨回了宿舍。他脱掉湿透了的上衣,抹了一把还在滴水的头发,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
只愣了三秒,他当即退了出来,顺带把门关上。里面的淫言浪语不堪入耳,他摸出裤袋的手机,打开音乐软件,开始播放大学英语六级听力真题,音量故意调到了最大。
几分钟后舍友一边穿裤子一边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李擎坐在床上擦头发,低着头非礼勿视。直到门口的两人你侬我侬道别完,一人走了,他才抬起头,不耐烦道:“你们就不能出去办事?”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早回来,”舍友嬉皮笑脸,“再说了情到浓时很难忍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李擎懒得跟舍友废话,找了条干毛巾随意擦了擦上身。舍友问他怎么不去卫生间了,他没好气回道:“你们刚用完,让它散散味。”
“嘿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小子真性冷淡啊。”
舍友唐僧似的念叨,说不见他大学四年谈一次恋爱,又提起大一他们同宿舍看十八禁电影,其余几人要么出门找女友,要么去厕所用右手,只有他不为所动。
李擎听麻木了,脱了鞋躺下床,双手枕在脑后。
睡前想起那部大伙一起看的早忘记名字的文艺情色片,他依稀记得,影片除了有男女的画面,中后段还有大段同性大尺度戏份,然而舍友们没撑到影片中段就各自解决去了。
他倒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即使看到同性激吻镜头也目不转睛,当下没什么反应,那晚做梦却久违地梦见一个人。
他梦到了周引。
他们在接吻,比真实发生的每一次都要激烈,胸口激荡的情绪付诸在唇齿。他甚至幻想过撕咬,只有把这人连血带肉吞下去,才能填补内心巨大的空虚。
在最暴戾的念头产生的那一刻,周引忽而推开了他,然后蹲下来,仰起脸,向他露出最甜美也最纯真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动作是与清纯格格不入的放荡,好像将一块奶油蛋糕扔至污秽肮脏的角落,精致的蛋糕被砸坏了,纯白的奶油一点一点依附于角落堆积的黝黑腥臭的淤泥,并渐渐与它融为一体。
梦里李擎呼吸急促,心跳剧烈,醒来后仍觉头皮发麻,身体仿佛确切地体验到那种极致的快感。
舍友的鼾声把他拽回现实,他躺在硬邦邦的铁床上,察觉到裤裆一片濡湿。
那晚他躲在厕所,没开灯,双手和弄脏的内裤一起浸到装满水的盆里。他厌恶做了下流龌龊的梦的自己,他觉得那样的肖想是对多么美好纯真的那个人的亵渎。
所以他不敢叫出他的名字。
李擎把浸泡得发白起皱的手拿出来,借着窗外月光细看。梦里这双手抱过那个人,做了某些无法如实陈述的举动,也曾按着那个人的脑袋,想让他更深入一点。
像黑洞一样容纳所有不被容纳的。
他要他带着他们一起堕入无边的深渊。
李擎不敢承认的是,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梦。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李擎起来冲了个澡。许是因为睡前想到周引,于是周引又入他的梦。
如今他已经能坦然回想做过的梦,不管那有多卑劣无耻,并且还能在清醒状态下靠梦里的人,解决亟待解决的生理需求。
这不再是下流的事情。
周引接纳他所有炽盛的、如无底洞般无休无止的情欲。在他的纵容下,他们做过很多更过分的事,巨细无遗地探索对方的身体。
羞耻、理智或者体面,在他们身上早就不需要。
李擎将用过的卫生纸冲掉,洗干净手。烧了一壶热水,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吃完收拾妥当便出门去上班。
他在某个房地产中介公司实习,实习门店距离学校二十站远。今天本来轮到他休息,他特意跟同事换了班。
四点半,他去到实习的门店,处理日常工作。五点,他跟门店主管报备,等会儿要带客户去看房。五点半,他拿到钥匙,带上房屋租赁合同,提前出发去小区。
他在小区附近的超市采购了日用品和食材,拎着满满两大袋,让相熟的小区保安帮忙刷卡放行,顺利进入小区。
要出租的这套房子在五楼,是二居室,家具家电齐全,房东在国外,委托他们全权代理出租事宜。
他将毛巾、牙刷、床单被套等日用品归置到相应的地方,再将食材放进冰箱,用吸尘器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检查好门窗和门锁,确认整个屋子找不到任何刀具和利器。
房屋租赁合同就放在茶几,他拿起笔,在承租方签名处写上周引的名字。
这个房子是为周引准备的。
他用公司配的工作手机和微信号跟周引联系。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想象周引看见自己会是何种表情,也许会笑,会嗔他几句,会佯装生气。但周引总归是乐意的,他一定会自愿跟他走进这个房子。
傍晚六点,李擎准时在小区门口等候,周引比约定时间晚了五分钟。
从下了车看到人的那刻起,周引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抬步走到李擎面前,歪头打量了许久。
李擎解释道:“我是替同事的班。”
“你早知道是我。”周引十分笃定,他们早在微信上联系过,李擎用的是工作号,而他用的仍是原来那个。
李擎坦白:“对,我知道是你。”
“你不早点告诉我。”周引斜着眼睛看他,语气里有埋怨,眼里的揶揄与狡黠透露出一点勘破一切后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