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语音下面是一条文字信息:
“已经是夏天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离开我半年了。”
李擎锲而不舍地给他发了四年的微信,李擎不知道那个微信号已经弃用了,不知道他收不到,持续四年的无人回应,李擎会是什么心情呢?
周引蓦地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去四年一千多天累积的孤独,他从不敢承认的悔恨及思念,在此刻连同这迟来的自责与愧疚,终于排山倒海般吞没了他。
他以为他在做对的事,他帮助母亲恢复健康,他们两个人都挣脱泥淖,甩掉往日的阴影,大步迈向新生活。
他始终拒绝去想,如果是对的事,母亲为何会重蹈覆辙?如果是对的路,为何每一步他都走得那么痛苦?上天没理由让他和爱人分开。
这天傍晚,李擎比平常晚了近四十分钟进家门,厨房客厅都亮着灯,他在玄关处换鞋,卧室门虚掩着,从门缝透出一点点暖黄的光。
李擎不急着推门,他去卫生间洗了手和脸,再绕去厨房,电饭锅显示保温中,他揭开锅盖,饭香扑鼻而来,肥瘦相间的腊肠腊肉切片铺在饭上面,胡萝卜香菇玉米等配菜切丁盖住米饭,最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
周引母亲拿手的腊味煲仔饭,周引学到了七八成,就地取材用电饭锅焖了一锅有模有样的腊味焖饭。
李擎有点感动也有点想笑,周引总会出乎他的意料。他拔掉电源插头,切了葱末洒在米饭上,进去叫周引出来吃饭。
晚饭吃得很和睦,周引没再提让他不快的话题,主动坐到他的大腿上,脚底踩着他的脚背轻轻摩挲,一边吃饭一边自作主张地要喂他。李擎哭笑不得,但也配合地张开嘴,等着周引的投喂。
一锅饭被他们分吃完,李擎去洗碗,周引从冰箱拿出酸奶和芒果,又找来两个透明玻璃碗,一个人在饭桌前捣鼓了很久,最后做出两杯芒果酸奶。
切块的芒果肉加进酸奶里,浓稠的酸奶搭配黄澄澄的芒果肉很是好看,周引得意地向他展示成品,没炫耀完就被李擎吻住了。
李擎在灯光下专注地吻着周引,尽管水池里还有没洗的碗,乱糟糟的料理台尚未整理,饭桌上酸奶盒、芒果核、水果刀和勺子扔得到处都是。要做的事一大堆,周引只喜欢动手不喜欢收拾,这些都等着他清理干净。
可他觉得很好,久违的好。一盏暖灯、一张饭桌、两把椅子,二人三餐,是他一度梦寐以求的家的感觉。
他以为不能实现了,也和自己达成和解,有的人这一生爱情顺遂,而他注定坎坷奔波。他做好了跟周引相互折磨的准备。
李擎擦掉周引嘴角的涎液,周引嘴唇湿润泛亮,眼里含着水,情动时的周引分外乖顺听话,李擎毫不怀疑周引现在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他捏着周引的后颈,哑声道:“我的生日,送我个礼物好吗?”
“嗯?你想要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有,你是我的礼物,把你送给我就好。”
周引睁大了眼睛,在李擎生日这天的最后几个小时里,他充分体会到李擎那句话的含义。他是李擎的礼物,是他的所有物,因此该用对待物品的方式对待他。
这晚李擎用尼龙绳捆住周引的手,将周引全身剥光,他让周引躺在床上等他。打开衣柜找要穿的睡衣时,李擎忽然心里一动,衣柜另一侧的下层空空如也,他转身向周引招了招手,周引下了床,被他搂着肩膀,解开手腕的绳结,半推半就地塞进了衣柜下层。
周引赤身裸体,蜷缩着窝在衣柜里。他显然对这逼仄昏暗的环境充满恐惧与不安,一双眼睛忐忑地注视着李擎,双手揪着李擎的裤腿,嗫嚅道:“好黑,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李擎摸他的脸,哄道:“待一会儿,等我抱你出来。”
“我害怕,可以换个地方吗?”周引浑身轻微地颤抖,不肯松开李擎的裤腿。
李擎脱下衬衣,想了想,递给了周引。周引抱着他的衬衣,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央求道:“你要快一点。”
“只有我才能抱你出来,明白吗?”李擎最后面无表情地宣布。
周引点了点头,他看着衣柜门在自己面前慢慢阖上,尽管李擎没完全合拢,黑暗依旧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他。他把脸埋进李擎的衬衣里,嗅着那上面熟悉的气味,想象是李擎的臂膀环抱着他。
只要在李擎的怀里,他就感到安心,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出去。
他是多么怯懦、软弱的一个人,只有在爱里才会勇敢一点点,胆敢赌上真心换取他想要的。过去李擎想要他的吻,想要他的身体,他都给了,现在李擎想要他顺从听话,他也照做了。
今天早上当听到李擎说不在乎他喜欢或不喜欢时,他其实有一点难过。真心是他如此卑劣之人最后的宝物,他觍着脸送上去,李擎怎么可以不在乎。
周引将衬衣抱得更紧一些,不管他睁眼还是闭眼,黑暗如影随形。他就快忘了过去他从不怕黑,可是为何现在什么都怕了。爱让他变得勇敢,爱又让他变得懦弱。
第75章 放宽
早上睁开眼睛,周引有一瞬的恍惚,他想不起来今天是几号星期几,记不清他在这个房子住了多少天。每一天都大同小异,他等李擎回来,他们吃饭、拥抱、聊天、接吻,晚上抱在一起睡觉。
没有什么不同,他浑沌混乱的大脑也无法辨别这些天的不同。留在脑海里的只有情色的片段,李擎光裸的臂膀或冷峻的面容,他像是才发现李擎在那些时候通常是沉默的,眉头拧成一团,不管动作温柔或凶悍,李擎都板着脸。
倘若不是了解他,定会以为他在生气。
周引稍微动了动胳膊,全身酸痛不已。昨晚闹得实在有点疯,他在衣柜里待了很久,四面八方的黑暗在恐惧下具象化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抱着李擎的衬衣,在李擎气味的环绕下努力镇定下来,至少四肢不再发抖。
在他的心理防线就快崩塌之前,李擎终于犹如神祗一般降临,打开衣柜门,把他抱了出来。重新回到温暖有力的怀抱,所有的惊惧担忧怯弱一同发作,他搂着李擎的脖子不肯松手,生怕再次回去漆黑的衣柜里。
他甚至哀求李擎将他绑起来,把他捆在床头。李擎如他所愿,让他趴在床上,双手举过头顶,用绳子缠绕他的手腕一圈,绳子另一端绑在了床头。
这个姿势令他看不到李擎的脸,无从得知李擎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他在未知与揣度中承受李擎粗暴的亲吻抚摸,以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巴掌。
痛觉放大数倍,快感也因此递增,连续几个小时他都维持趴着这一个姿势,李擎在他身上玩了许多花样,难以启齿的事也对他做了。卧室里他的叫声和李擎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暧昧的声响直到后半夜才停歇。
周引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状况,脸红心跳了好一会儿。身旁的李擎还在睡,他索性翻过身看李擎的睡颜。李擎眉毛粗重,下眼睑有明显的乌青,鼻梁挺拔,嘴唇唇色偏重,面部线条凌厉硬朗。
初遇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是什么让他傻傻地认定了李擎,到现在也未曾改变。
周引想亲李擎一下,他支起上半身,视线随意一瞥,忽地看到了床头柜上李擎的手机,和旁边的黑色钱包。
李擎每天上班拿的东西都很少,一般是手机钱包,偶尔带几份文件或拎个电脑包,他不背背包,能装钥匙的西服裤也换下洗了,那么大门钥匙有可能放在什么地方?李擎会不会把它放进随身携带的钱包里?
周引伸长手臂,两根手指挟走李擎的钱包。打开钱包,夹层里除了几张一百元,果然还有一把钥匙。他掏出钥匙端详片刻,根据齿纹,他能确定这就是大门的钥匙。
心里砰砰跳得极快,周引手心里攥着钥匙,李擎仍在熟睡,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能离开这个房子。他可以到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又或者他不主动回来,等李擎找到他将他抓回来。他想象到那时候李擎的表情,会是何等的生气暴怒。
李擎会怎么对他?会更严防死守地关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