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
苟小河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选英雄,稀里糊涂进地图,稀里糊涂死掉。
First Blood.
“瞎跑什么。”边桥在他旁边皱眉,“跟着我。”
他的名字是一串英文,手指操控着人物在屏幕上灵活移动,又长又好看。苟小河连操作都没看清,刚杀掉他的那个人就被边桥给杀了。
“好帅。”苟小河莫名激动。
边桥一点儿表情没有,崔洋黄毛他们大呼小叫的,他也不说话,一路砍瓜切菜,把对面杀到看见他就绕道跑。
苟小河虽然没玩过,但他脑子灵活,跟在边桥后面两三把练下来,操作已经不再那么笨手笨脚。
“我就一直跟着边桥,保护他就行了吗?”他问。
“保护。”江潮笑着重复一遍这个词儿,操纵他的英雄在苟小河身边转圈,“他是刺客,前期不用你保护,可以先来保护我。”
“好。”苟小河就去找江潮,“你在哪?”
“你旁边。”崔洋说。
“你为什么叫‘哥哥不嘛’?”苟小河停下来看看江潮的名字。
几个人又笑,黄毛说:“他骚,你赶紧离他远点儿。”
苟小河跟着“哥哥不嘛”,心思还一直挂在边桥身上,隔一会儿就点开小地图看看他在干嘛。
不过边桥好像确实不需要保护,自己神出鬼没地发育,满地图乱杀。
来到江潮这边帮忙抓了个人,苟小河不由自主又跟着他走了。
“别下来了,又把我辅助拐跑了。”江潮故意在公屏上打字。
“你菜。”边桥说。
“我笑了。”江潮去对面野区收了个人头,喊苟小河,“小河过来,给你个蓝。”
“他妈的要不要脸,”黄毛狂点“辅助请跟我”,“跟我,没看我这一打二吗?”
“别跟他,他个坑逼。”崔洋也跟着起哄,“来保护我,我打不过对面。”
苟小河不知道他们是故意逗自己,谁喊就去跟谁,认真履行辅助的职责。
结果几个人嘻嘻哈哈,被对面埋伏了一波,四个人全灭了。
他们三个在公屏挨个发“哥哥不嘛”,苟小河很紧张,去看边桥,害怕他也死掉。
边桥什么都没说,苟小河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一个人拿了对面的五杀。
对面有人说话了:***,炸鱼有意思?
还有个人说:对面换个辅助吧
“炸鱼是什么意思?”苟小河愣愣,“他要换掉我吗?
“炸鱼就是高手下基层。”江潮说。
“别理他,这帮孙子急了。”崔洋复活就朝对面水晶跑,“再跟他们玩一会儿。”
“推了。”边桥把手机一扔,起身上楼。
黄毛还在公屏嘲讽,“啊?”一声抬头,冲着边桥的背影喊:“不玩了?”
边桥不玩,苟小河也就不想玩了。
正好崔洋他爸打电话催他回家,几个人一走,别墅顿时安静下来。苟小河趴在沙发上摁了会儿手机,把崔洋他们好友通过了,捞起李子园上楼。
“边桥?”他推开边桥的房门,直接进去。
边桥正在换衣服,苟小河过去戳他的痒痒肉,被“啪”一声拍开手。
“你要出门吗?”苟小河搓搓手,把李子园递过去,“给你。”
“遛狗。”边桥还是没接李子园,绕过苟小河向外走。
“我跟你一起。”苟小河立马跟上,准备下楼把李子园放冰箱里。
边桥站在房间门口顿了顿,没拦着他。
“你们今天去游泳了?”
苟小河看着边桥给狗套牵引绳,在旁边自言自语地跟他聊天。
“那个黄头发就是任鹏飞吧,昨天听崔洋说了。”
“你们都在一起上补习班吗?在学校也是同学吗?”
“哦对,小姨让你帮我录个大门的指纹。还有微信,我还没加你呢,他们都加了。”
苟小河说着就掏手机,边桥摁几下门锁让他录指纹,靠在旁边问:“你微信名字叫什么。”
“微信我又没叫‘边桥’。”苟小河想起刚才取游戏名字时边桥的反应,觉得好玩,“用用你名字怎么了,我还穿着你内裤呢。”
他一手录指纹,另一只手往裤腰上扯扯,弹出“叭”的一声脆响。
第6章
说完这句话,苟小河连指纹都顾不上录,转身就朝屋里跑。
没等跑出去两步,他后腰一紧,果然被边桥连着内裤带外裤,从身后一把攥住了。
“我错了我错了!”
苟小河就知道边桥要跟他动手,他挨边桥的揍可太有经验了,一边躲一边讨饶。
不过嘴上虽然道歉道得飞快,实际他整个人都笑得不行,反手去揪边桥的手,试图拯救自己的裤子。
苟小河今天穿的是条休闲裤,松紧的,没有扣腰带。他人又瘦,腰上不挂肉,裤子一扯就扯开条大缝。
边桥顺着他的半拉屁股往里瞄了眼,还真瞅见一条眼熟的内裤边。
那股无奈无语夹杂着恼火的心情,瞬间又上来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边桥薅着苟小河的裤腰,猛地又抻一把。
“疼,疼,勒着了。”苟小河被拽得一蹦,顺着边桥的力气小心挣扎,“那不是你把我衣服都扔垃圾桶了吗?我又没带新的,总不能捡起来再穿,你又要嫌我脏。”
边桥皱皱眉,烦躁地松开手。
苟小河整好裤子,偷偷看看边桥的表情,欠嗖嗖的再去贴着他:“别生气,你小时候不也穿过我的?”
边桥眼皮一动,他又笑着往外跑。
不是苟小河非要撩这个欠,实在是在他心里,对边桥的亲密已经到了没有界限的程度。
农村家庭很少有独生子女,苟小河记得很小的时候,轰轰烈烈地闹过“抓二胎”,胡圆妈就被罚过,但后来胡圆还是多了个小妹。
整个苟家村,他是少有的独苗。
小孩子的孤独感很有限。苟小河性格好,白天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姥姥放羊一样养他,他就真的像头羊羔,满村跑着到处玩。
但是每到夜幕降临,别人家的小孩三两结伴的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一个人踩着夕阳下自己的影子往家走,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他和姥姥作伴,也能感知到几分说不来的情绪。
直到边桥出现。
苟小河是真的喜欢边桥,第一眼就喜欢。
虽然边桥不喜欢他,总生气,还会揍他,村里别的小孩都不喜欢边桥,可在苟小河心里,边桥就是很好。
挤在农村小床上共同度过的那六年,他早就养成了习惯——自己的就是边桥的,边桥多出来的东西,也可以是自己的。
跑了两步,见边桥继续套狗绳没再来抓他,苟小河又挪回去,在他旁边蹲下。
“边桥。”他把下巴垫在膝盖上,歪头瞅着边桥。
边桥扫他一眼,苟小河就弯着眼睛乐,在他手背上轻轻挠了挠。
“你内裤还有红色的呢?”
边桥正要甩手的动作一僵,苟小河已经捞起狗绳,哈哈笑着跑出门了。
“那是本命年送的!”边桥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句。
遛狗很有意思,他们不用走远,小区那么多绿化就够逛了。
苟小河要牵着绳,边桥随他便,正好省事儿。
就是边桥出来遛狗也跟在家似的,不爱说话。
小区公园有一块专门给宠物玩的草坪,狗小盒也有自己的狗朋友,苟小河拉着它跑来跑去,边桥靠在条椅里划拉手机,对人对狗都没兴趣,偶尔抬头找一眼苟小河,过半个钟就起身回家。
“咱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边桥在前面走,苟小河牵着狗绳晃晃荡荡跟在他身后,踩边桥的影子玩。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撵上来两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