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
可他妈没有理他。
开门看到边桥, 她的眼神都是冷的, 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把你给你爸了吗。”
边桥在他出生长大的家里坐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里,他妈没跟他说话,没给他拿吃的,没问他膝盖手掌上的擦伤是怎么回事。
到了饭点,她从卧室出来对边桥说:“该吃饭了,你走吧。”
从那以后,边桥再也没去见过他妈。
他妈也像没生过这个儿子,边桥被扔去乡下的那些年,她一次都没问过。
小时候的边桥恨所有人,包括苟小河。
他养成了隐藏情绪的性格,尖锐、冷漠、抗拒交流。不管在苟家村还是被接回到城里,他面对这个家,面对苟小河的小姨,始终抱持着疏远的旁观者态度。
他爸一次次的出轨让他恶心,让他厌烦透顶。看着苟小河小姨跟他爸每次冷战,他也无法怜悯。
直到这一次爆发的争吵。
看着苟小河被他小姨二话不说地带走,他才猛地回忆起被有意压制,埋藏多年的情绪。
那种面对着不可掌控的分离,与被毫不在意抛弃的情绪。
现在的边桥无法容忍苟小河从他身边离开。
任何原因都不行。
苟小河在出租车前对上边桥的视线,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吗?”苟小河伸手想摸摸边桥的脸,想起在外面,又很心疼地把手缩回来。
“快帮我付个账。”他改成去拉边桥的手,把人往车窗跟前拽。
网约车的司机探着头喊边桥还走不走,边桥什么也没说,直接取消行程赔钱。苟小河赶紧又跟人家补了好几声“不好意思”。
苟小河还穿着昨晚从别墅出来的睡衣与拖鞋,在沙发上窝了一宿,头发也乱蓬蓬地翘起来几绺。
出租车和网约车一起开走,他站在边桥面前认真又看他好几眼,还是没忍住碰碰他的眼底:“都青了。你是不是也特别想我,一整夜没过好?”
边桥从刚才起就没说话,目光始终黏死在苟小河脸上。
“为什么说‘也’。”一开口,他连嗓音都透着通宵后独有的沙哑,盯着苟小河问,“你很想我吗。”
“当然啊。”苟小河觉得边桥一夜没见怎么有点傻,“我想你想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怕你跟姨父再吵起来,也怕你……”
“我没睡。”边桥打断他的话。
“哦。”苟小河撇撇嘴,弯起眼睛没心没肺地一乐,“那你更想我一点。”
“你是要去哪,宝宝?”他和边桥往小区里面走,“找我吗?”
边桥没再说话,进了小区的大门,突然加快脚步,攥上苟小河的手腕把他往家里带。
苟小河昨天被小姨攥一路,胳膊上还留着指甲剜出来的浅谈血痕,这会儿突然又被边桥拽一把,两天时间光被人扯来扯去了。
他脚底踉跄着正想抱怨,瞥一眼边桥的脸色,突然被他明显压抑紧绷的气场,震得有点儿不敢说话。
边桥一路将苟小河扯回家里,进了门,把他压在玄关柜子上就吻上来。
“我没刷……”苟小河下意识往后躲,举起胳膊想说还没刷牙,手肘还没抬起来就被边桥压制下去,几乎是凶狠地堵上他的嘴。
力度直逼高考完的那天晚上,甚至比当时还暴躁。
苟小河能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不过他也担心小姨和姨父的状况,担心他们这个家,更担心姨父万一还在家,再撞上这一幕。
“边……宝宝。”他几次转着脑袋张嘴,想先跟边桥说说话,问清楚昨晚的情况。
躲了几下,他的下巴猛地被擒住了。
边桥的手劲很大,另一只手猛地压在脸侧,在柜门上拍出沉闷的声响,捏着他的下颚盯他。
“别躲我。”他警告苟小河。
苟小河还没从昨晚的状况里回过神,差点儿又让他吓一跳。
“……我没躲,”他愣愣地嗫嚅一声,抬手碰碰边桥的头发丝,“你怎么了?”
边桥整个人就像一头动物,被困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表达,难以自控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又压住苟小河亲上来。
如果只是亲嘴,苟小河还能努力去接纳,去承受边桥的情绪。
而当衣摆被扯起来,边桥的掌心凶狠地搓上他的后背,他还是被吓到了。
“边桥!”苟小河几乎是弹了起来,一边扯边桥的胳膊,一边偏着脖子往外躲,“你先别……等一下,我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抵抗换来的只有更狠戾的压制,边桥抿着嘴不说话,苟小河越躲,他力气越大。
“你别……”苟小河怎么都挣不开,被狠狠拧了把腰,眼眶猛地红了。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好了!”
他委屈又着急地喊了一声,边桥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第79章
有些话完全就是情绪顶着, 秃噜到嘴边的。
苟小河自己喊完这句都没反应过来,感觉到边桥动作停下来了,他小心地扭脸去看, 整个人又一愣。
边桥完全定住了,好像那句“不跟你好了”是个可怕的咒,他撑在苟小河面前一动不动, 就这么瞪着他,眼角的红血丝让他的眼神特别吓人。
苟小河看他这样先是感到害怕,跟着又有点儿心虚。
他也看着边桥,内心还随着呼吸波澜起伏着,不知道咋整,跟边桥对视一会儿,就有点儿慌慌张张, 下意识又想往旁边躲。
脖子刚一动, 他的下巴又被掐住了。
“把你的话收回去。”边桥说。
边桥掐他的下巴的手劲儿特别大, 大得苟小河生疼,表情和眼神非常凶, 凶得吓人。
苟小河被他制在原地不敢动, 心慌意乱的望着边桥。
他是真的害怕了, 喉结和瞳孔乱晃, 梗着嗓子发不出声儿, 也不敢说话。
“苟小河, 我不想吓着你。”
边桥等他一会儿,轻轻地说。
“你别逼我了。”
他的语气与力度完全程反比,苟小河听到这句话愣了愣, 突然就不害怕了。
他突然觉得边桥很难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
边桥一难过, 苟小河立马慌神了, 梗在嗓子眼的声音也挤了出来,忙着跟边桥解释。
“我是嘴瓢了,我我我,”他下巴还被边桥捏着,搂不上边桥的腰,就扯着边桥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不是那个意思!”
边桥一直没说话,苟小河从他的呼吸与眼神里,能看出边桥在竭力控制自己。
他不知道边桥在控制什么,只忙着解释,边桥自己控制了半天,突然又抬手掐上他的下巴,使着劲儿的掐,比刚才劲儿都要大,然后直接松开手,转身走掉了。
“你别生气,”苟小河顾不上揉下巴,赶紧跟上去捞边桥的手,“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狗小盒刚才被他俩之间扭曲的气场裹得不敢乱动,这会儿见边桥一开门,它立马欢欣鼓舞地窜过来,“汪”一声,想跟出去散步。
边桥连狗都不管了,苟小河他也不理。
苟小河撵了几步,怕狗没牵绳跟着跑出去不安全,只好先把它赶回家。锁完狗跑出来,慌乱间没瞅见边桥人影,他跺跺脚又跑回楼上拿手机。
等他打着拨不通的电话再追出来,边桥已经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小姨从沙发上睁开眼,坐起来醒了醒神,才将昨晚的经过全都串起来。
她拨拨头发,拎起身上的毯子看看,冲着屋里喊:“小河?”
没人应声。
在沙发上摸了一圈,想起手机还在别墅里,她起身去倒了杯水。
刚灌到一半,房门被敲响了,苟小河换了身衣服,拎着一个大兜和行李箱,垂头丧气地摸回到家门口。
“回去了?”小姨让他进来,摸着他的头发笑了下,“怎么了?没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