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
他们曾试着调查过原因,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后来,还是圈内某个媒体人,模糊地透露,大概是因为留音时代的盛闻景。
自此,盛闻景这三个字,才正式走进总裁办的视线。
总裁办的法国人说,怪不得当初我们没注意到盛闻景这个音乐制作人。
“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狡兔三窟!”法国人怨恨道:“他有几十个艺名,和他合作的音乐家那么多,谁能想到,那些作曲家名字的背后,全是他!”
此人本应该是顾氏发展媒体资源的头号劲敌!
可他意欲标记二少的时候,顾总也没追究,甚至还……钟琦迷惑地想,他们可能确实认识吧。
那种熟悉,不一定是久别重逢。
也有可能是怀恨在心。
盛闻景严肃的时候,表情像吃人般可怖。
但当他笑容灿烂,语气温柔地询问时,又像是能包容广袤大海般心旷神怡。
“小景。”
“嗯?”盛闻景听到有人叫自己,随口应道。
“……”
钟琦的表情立即变得怪异起来。
倏地,盛闻景意识到那是顾堂叫他。
他面不改色地调转脚步,望向撑着手杖的顾堂,淡道:“你的秘书似乎并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病情。”
钟琦立即向顾堂流露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正直表情。
顾堂一瘸一拐地走出检查室,顺手关门,微喘着粗气缓了会,才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的腿出现了些状况,空气太潮湿时会有些不适。最近工作太忙,没注意作息,气血不足才导致体虚。”
难道是——
盛闻景了然道:“那顾总可得小心过劳死啊。”
吕纯:“……”老板这张嘴,从来没落过下风。
“下雨的时候,我的手也会疼,我们可以交流病情。”盛闻景友好道。
话音刚落,不待顾堂说什么,护士带着输液单走来,笑道:“请跟我去病房,顾总得输液后再离开。”
“对了盛老师,徐医生托我向您问好。”
“徐医生?”这次轮到顾堂问。
盛闻景微笑,“他是心理医生,如果顾总有什么精神方面的原因,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明明是甲乙双方的接待业务,盛闻景偏偏搞得像病友病情交流会。
输液时间长,盛闻景中途借口离开病房,轻车熟路地朝着医院门诊大厅走去。
分诊台右侧,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与保安聊着什么。他看到从远处走来的盛闻景,对于盛闻景的到来略微表现出诧异,他站直身体,双手插兜笑道:“昨天小吕联系我,药直接同城送去你住的地方,怎么今天有空亲自来取。”
徐灿,盛闻景的心理医生之一。
由于工作原因,盛闻景频繁往返于安平电视台以及B市之间,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离开药物干预,压力越大,创作力越强,与此同时,精神状态也更混乱。
创作者或多或少拥有心理疾病。
他需要能够随时了解他病情的医生,并能随时在需要药物的时候,及时拿到诊断。
徐灿将放在兜里的药拿出来,交给盛闻景时,提醒道:“如果时间允许,我希望能够再对你的心理状态进行全方位的评价。”
“我现在看起来很差劲吗?”盛闻景失笑道。
徐灿摇头,正相反,盛闻景现在的状态太过于健康。
没有人能瞬间走出心理病症,这是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上次他为盛闻景诊断的时候,盛闻景还短暂地出现失去食欲的症状,甚至有厌食症的风险。
“下次吧。”盛闻景从徐灿手中抽走药盒,发自内心地笑道:“我现在挺高兴的。”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很没道德,但确实是改善心情最好的办法。
顾堂缓缓转醒时,发现盛闻景正皱眉盯着他的腿看。
即使双腿被雪白的被子覆盖,盛闻景仍看得认真。
吊瓶里的药液,并没有催眠的效果。只是顾堂工作连轴转,他太困了,只要有休息的机会,三分钟内便能陷入深度睡眠。
“你在看什么?”顾堂声音沙哑。
盛闻景镇定自若地收回视线,答:“没看什么。”
“对了,那天的外卖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顾堂:“医生说我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说实话。”盛闻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再站起时有点头晕。他缓步走到顾堂面前,俯身轻声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很好。”
“原来这些年,也不止是我在遭罪。”
“顾堂,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的眼眸深幽安静,容貌依稀可见当年的轮廓。瞳孔中倒映着顾堂的脸,顾堂却看不到他眼睛里拥有半分感情。
他们相望无言。
……
盛闻景抬手,轻柔地摩挲着顾堂的脸,用只有他和他才能听到的声音,淡笑着说:“乐团很不好做吧,你的秘书现在还在走廊处理公务,似乎是租赁音乐厅也出现了问题。”
“你所接触的所有音乐家,都或多或少和留音时代签署过相关业务。”
“顾氏想从音乐资源中分杯羹,和音乐家,或者留音时代谈判前,建议先从我这里得到许可比较好。”
第59章
乐团没有演奏家,甚至连指挥都是从国外高价聘请来的。
既然要让顾时洸永远都无法接触,那些真正掌握着家族命脉的产业,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把他钉死在国内,让他手中既掌权,却又始终无法深入那些,随时能危机顾堂的,最核心的利益。
顾堂本打算在月内,便将所有事尘埃落定,却没想到盛闻景却始终死死咬住他所有动作,像荆棘,像藤蔓,像紧盯猎物的毒蛇,将他围困在方寸之地。
此时的盛闻景,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缠。
离开医院后,盛闻景带顾堂去已经预约好的私人菜馆用餐。
他是代廖于宏招待贵客,去的地方都是廖于宏经常去的地方。老板得知是盛闻景带人来,临时为他们换了间更好的包厢。
指针指向二十一时前,顾堂抵达下榻酒店。
他和盛闻景都不是闲人,休息时间少之又少。结束晚餐前,盛闻景接电话看时间的次数也逐渐频繁起来。离开私人菜馆后,盛闻景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径直打车离开,留助理吕纯送顾堂一行人前往酒店。
钟琦坐在客厅调试视频会议设备,与参会员工逐个确认话筒无误。
“钟琦,你跟我多少年了。”顾堂站在落地窗边,将白色纱帘完全拉开,俯视远处的车水马龙。
他的时间不分日夜,从来都是工作结束才算休息。
但他今日,选择在工作时间,去医院无聊地躺着输液。
钟琦确认他这边的话筒处于关闭状态,才抬头笑着说:“我刚毕业就跟着您,也数不清多少年了。”
“但我真正扛起整个顾氏,也只是近两年的事。”顾堂摇头道,“你我都是行业新人,更何况是传媒这种完全陌生的领域。”
顾氏产业铺的再广,也不如土生土长,扎根在当地的王牌企业。
钟琦想了想,说:“您是指盛老师吗?”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专业能力很强,背靠留音时代这种音乐公司,本人又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想和他合作,可能得拿出我们预算之外的价格。”
顾堂诧异,“这都是从盛闻景身边那个傻乎乎的助理那,打探到的消息吗?”
钟琦不好意思地笑笑,还真不是,作为顾堂的秘书,他有责任帮老板探查各个合作方的性格,并对症下药。
“今天下午召开的会议,通通挪至今晚,以及明日早晨,顾总,您今晚可能得凌晨四点后才能结束工作。”钟琦仔细确认明天的行程表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为什么得花时间在医院?之前您说过,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即使打点滴,也可以边打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