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为何那样?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这边合同到期,那边下家又要人,他一个小护工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会分身乏术,工作为了生活自然就走了。”
闫观沧皱眉,“我之前有想留他。”
“那你跟人家亲口说过吗?”
闫观沧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仿佛成了哑巴一般。
这话他还真没切切实实地跟人说过一句,大多都是旁敲侧击的暗示,不想让对方离开。
闫女士瞧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就这五十岁之前还想有老伴,八十岁都难。
闫女士再次开始削苹果,“你连说都没跟人说过,对方哪知道,这世上就算立过承诺也有时刻背弃的时候,何况连承诺都没有的。”
“对方到底要生活,现在社会多现实啊,没有钱寸步难行,那孩子也是有考虑的,但凡你表露出一点不喜欢,就不会在你这押注,毕竟没人知道算不算数。”
“如果他真念情留下来,拒绝明显需要护工的下家,你不开心不想留人了,那他岂不是人财两空。”
闫观沧越听心情越糟,面上是被说教的不耐,但到底也没顶嘴。
闫女士瞧了也觉正常。
闫观沧听了就知悔改那才不正常。
她这儿子出了名的坏脾气,她和丈夫周游世界不在身边,这么多年想必也根本没人敢说他的错处,傲慢自大,别人要是有容不下他的地方,他不会跟人争执,而是用权利让对方不得不顺着他,奉承着他。
她其实也知道闫观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里面也有她一份错。
如果她当时意识到闫观沧内心的脆弱,就不会开着玩笑安慰他。
她到现在都记得闫观沧老师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观沧妈妈,孩子在学校打架了,麻烦您尽快过来一趟。”
要不是班主任喊她观沧妈妈,她还以为对方打错了。
在这之前,闫观沧一直都是十分有礼貌成绩优异的好孩子。
她到现在学校时就瞧见闫观沧鼻青脸肿地站在办公室里。
当时心都揪起来了,之后知道是因为同学嘲笑他起了争执。
闫观沧脸上伤不轻,但他下手也狠,外加上从小时候就开始学跆拳道,跟他起争执的一个学生直接去了医院。
她问对方为什么打架,闫观沧稚嫩的脸此时青一块紫一块,“他们笑话我。”
同学笑话他们观沧喜欢娃娃,笑话他喜欢女孩子才爱玩的东西。
这个理由听在成人眼里十分幼稚滑稽,以至于将闫观沧带回家安慰,她都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因为公司的事,那天家里来了不少人,她安慰后就去了医院了解小同学的情况,回来就听见刚上幼儿园大班的闫东临站在客厅里像只猪崽一样在嗷嗷大叫。
“你们!不许笑哥哥!!!!”
“不许笑!!!”
但那些亲戚瞧了,只觉可爱是个乐子,没当回事。
“伯伯们只是笑你哥哥喜欢娃娃。”
“逗死我了,没想到观沧那么乖的孩子会因为个娃娃打架。”
闫东临短胳膊短腿,抬起手气愤地打着凳子,想要吓唬人,“笑哥哥,打!打!”
奈何小东西再如何气愤,笑声也没停。
看到生气崩溃大哭的闫东临,她好像被当头打了一棒。
也正是因为闫东临小,感情纯粹单一才更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根本不会掺杂那么多,孩童眼中没有偏见和歧视,在他眼里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闫观沧伤心,不被理解反被嘲笑。
她们这些大人眼中觉得也就玩笑的事,但对于闫观沧来说却极其残忍。
他的喜好没有得到尊重,就连亲人也只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刻板印象死死地压住了闫观沧,在他的青春岁月里再也无法翻身。
连小小年纪的闫东临都知道闫观沧伤心委屈,但他们这些大人却不懂。
等缓过神来,一切都晚了,闫观沧的脾气变得越发叛逆暴躁,好像只有这样别人才能明白他的心
情。
也是那段时间闫观沧在学校频繁打架,和亲戚们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
闫女士看着手中削好的苹果,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年,闫观沧没有跟她分享过东西了,就连开心的事也不曾说过。
就像刚才她问他为什么要找那个护工,对方也没有真的说明原因。
因为他喜欢对方,而他自初中后喜欢什么再也没跟人说过。
苹果黄白的果肉因为氧化开始变色。
而闫观沧为什么喜欢小护工,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但要是苏折来答可能会十分准确的答出。
“因为我知道他喜欢什么。”
哪怕闫观沧从来没跟他说过。
喜欢任何事物都不是羞耻,但人要表达喜欢却被捂嘴,那才是羞耻。
苏折平等的给了他尊重,是他孩童时期盼都盼不到的。
第70章
虽然于心不忍, 但这电话号码也还是不能给的 ,毕竟闫观沧又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罢了。
“妈企鹅号被盗了, 漂流瓶用不了,也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个护工。”
闫女士将削好的苹果放在闫观沧手里 , “等你眼睛好了, 让人找找吧。”
闫观沧心烦气躁,人一天没有下落,心中的闷沉便愈加厉害。
“我手机在哪里?”
闫女士环视了一圈, 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递给闫观沧。
闫观沧:“帮我找下苏折。”
闫女士动作顿住,但也没说什么, 开始翻通讯录找苏折。
给苏折的备注也十分朴实, 就只是对方的名字。
另一头苏折正和闫东临对坐在办公室, 手里拿着业绩报表和合作项目的合同。
闫东临眼下顶着两团乌青, 看业绩报表看得直打瞌睡。
他本以为苏折回来他就有了依靠,谁知道依靠是有了,合作方也找上来了。
闫观沧和苏折不在这段期间,少了不少项目, 主要也是以为闫东临真的把闫观沧替了下去,后者连带着得力助手都走了,闫东临掌权投资风险大。
苏折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小闫总, 醒醒。”
闫东临眼皮依然重如千金, 好像快拉到底的卷帘门一样,上下轻微浮动。
苏折拿起手机, 黑屏对着闫东临, “你看这个大姐姐不错。”
你要说这个, 我可就不困了。
闫东临如铜铃般瞪大双眼,“哪?哪?”
闫东临睁开眼睛,对面电话也打了过来。
他抬眼看向手机屏幕。
闫观沧。
闫东临:……
苏折:……
闫东临:求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他一脸复杂地看着苏折,苏折皮笑肉不笑地将手机拿回,装作没看见,把手里的合同放在桌上,接通电话。
苏折呼出一口气,清了清嗓,“闫总。”
时隔半年跟闫观沧正常说话,苏折虽然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中还是不免紧张,夹子半年要是说露馅就不好了。
其余的就是心中存着股心虚,作为小护工他是不辞而别,还送了对方假花,以闫观沧的坏脾气要是知道那花是假花,不知要发多大一通脾气。
“帮我找个人。”
苏折眉头一跳,来了,对方要找谁显而易见,离开之后苏折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闫观沧会让他找人。
他有些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对一个平平无奇的护工这么执着,但也能理解对方的执着。
但凡是闫观沧抛出的橄榄枝,根本没人拒绝过,有的想巴结奉承,有得则是不敢,要是什么能人拒绝了闫观沧说不定还能让对方高看一眼,但一个在社会没什么的地位的小护工就不一样了。
闫观沧傲慢自大,被一个护工拒绝,多少有些失面子,毕竟他这的待遇顶好对方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也就这样对方的离开才叫他愈发不甘。
苏折是这样想的,毕竟闫观沧对一个护工多不了什么感情,对方一向公私分明,护工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工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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