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癖
他看看楼梯,又看看身后,突然几不可察地挤出一声笑,一滴泪从透红的眼眸中缓缓滑出。
“假的......”
他看到掉在楼梯边,被冷汗浸透的毛毯。
他看到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依旧是他和戚寒的聊天界面。
只不过6:39分的时间下空白一片,除了一条自己撤回消息的提示,没有收到来自对方的任何回复。
戚寒没有说他超时,没有让他努力,没有走进过他的房间,没有给过他一个带着淡腥味的拥抱,更没有叫醒他......
从噩梦惊醒到现在,从凌晨一点到子时过半,眼前出现过的一切一切,不过是他在“自导自演”。
他手舞足蹈,他又哭又笑,他对着虚空画画,他甚至去和一团空气调情。
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救赎......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那段自以为能撕开黑夜的光,只不过是他滑稽又可怜的幻觉。
心脏被撕碎,傅歌真希望自己是根草木。
他无措地眨了眨眼,听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歌?”
戚寒正站在楼梯口望着他,眼睛是红的,瞳孔瞪得很大。
幻觉又来了,傅歌想。
他这次聪明地选择了无视,拖着身子一步步往楼上走,经过戚寒身边时被拽住了,幻觉先生问他:“为什么不把脚抬起来?”
傅歌呆了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脚下,才发觉自己这一路双脚始终淌着地面,抬不起来似的。
他动了动,也确实是抬不起来。
“太重了。”傅歌说。
幻觉先生问:“为什么会重?”
傅歌歪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的,仔细想一想。”
傅歌脑袋里闪过了一些画面,身上突然泛起火辣辣的疼痛,连同脚踝。
“脚上好像...绑了东西......”
“什么东西?”
傅歌抬起眼:“铁链,很粗的铁链。”
“能帮我打开吗,我不会再跑了。”他不住抖动的嘴唇干裂到泛白,像是曾几何时把这句话哀求过无数遍:“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脚踝吗,它被勒出血了。”
眼泪一串串滑下来,傅歌撇着唇:“我太疼了......”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回应他。
客厅安静地像温暖的停尸房。
傅歌就这样和幻觉先生对视了半分钟,才后知后觉自己的乞求有多可笑。
他甩开戚寒的手,拖着抬不起来的脚一步步迈上台阶,像一具被吊在升降机上的行尸走肉,从噩梦的终点,行至起点。
而在他回房十分钟后,本应该就此消失的幻觉先生突然动了一下。
戚寒面无表情,摸了打火机走到门外,傅歌在客厅里惊惧地奔逃和哭喊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咔嗒”一声,火星乍起。
他坐在夜深人静里,抽了一整夜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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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小歌,麻麻也疼啊555
第5章 “八个月零十四天”【看作话】
开始出现幻觉就是傅歌病情恶化的开始,戚寒还记得一个月前,医生这么说过。
捡到傅歌的那天,稀松平常。
他刚忙完一个大项目,和朋友一起去酒吧放松,临走前撞上几个混混闹事,硬扯着一个画画的beta往楼上拖,不仅砸了人家的画架,还扬言伺候不好就踩断他的手指。
戚寒对“画家”两个字太过敏感,下意识抬眼扫去,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傅歌。
昔日的校园男神,骄傲优雅的小画家,在马背上回眸一笑就能让天地失色的少年,那么恣意、那么耀眼。
可当晚却像块破抹布一样被人按在吧台上调戏,不声不响,不躲不避,呆愣得像个傻子,只不断叫着“别砸我的画架......”
戚寒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把人救了下来,却发现傅歌早就把他忘了,忘了他这个人,忘了他做过的事,更忘了他们那段短暂的恋情。
事后傅歌不停和他道谢,只不过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慢吞吞的,显得呆滞又死板,像是正常的表达于他来说都极其困难。
戚寒鬼使神差地多留了一会儿,说可以再帮他一个小忙,一开始傅歌没有接受,怕太麻烦,在戚寒的一再坚持下,他才摁着自己的胃,很小声说:“您能请我吃点东西吗?”
给客人画的画被砸了,他今天没有赚到饭钱。
戚寒说好,傅歌当时显得很高兴,拉着他去了最近的一家肯得基,然后,点了一份最小份的薯条。
虽然失去了记忆,人也变得呆呆傻傻,但傅歌依然知道让别人请吃东西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所以他只要了最便宜的薯条,没有留在店里,而是蹲在小巷子里偷偷地吃。
戚寒当时就躲在不远处,眼看着他把那一小包薯条放在膝盖上,小口小口地吃,每一根都要分三次吃完,吃着吃着还会突然眯起眼,像是只这样就满足了。
香味引来了两只同样饥肠辘辘的流浪猫,一直围着他打转,又蹭腿又伸爪子的,傅歌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薯条倒给了猫咪。
戚寒就是那个时候走过去的,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傅歌听不懂,“跟着您......做什么呢?”
“我需要一支安静的抑制剂。”戚寒说。
傅歌眨眨眼,“可我是beta,不能给您信息素。”
“给/操就行。”他故意用词恶劣。
傅歌脸一红,垂下脑袋,静默良久才结结巴巴道:“给...操的话,能每天都吃到薯条吗......”
就这样,戚寒把他带回了家。
不算多看重,薯条也忘了买给他,但好歹知道带人去医院。
据傅歌自己说,他是因为意外落水才失去记忆,戚寒去调查时情况也基本属实。
但医院的检查结果最终却确诊为身心遭受巨大创伤而引起的精神分裂症。
前期只是反应迟钝,感官、逻辑、思维都出现了障碍。所以傅歌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对温度的感知能力也愈加下降,九月份了还会穿着短裤出门。
一开始戚寒并没有多重视他的病情,只以为是生活落魄导致的神经衰弱,并且经过一个月的平静调养已经开始慢慢恢复。
直到昨晚,傅歌第一次出现了幻觉。
他眼见着对方穿着一件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呆滞地走下楼,双手奇怪地在身前比划,对着虚空说话、调笑、脸红,然后突然暴起,哭叫着奔逃。
而自己就站在楼梯口叫他,傅歌却怎么都看不到,最后还把自己错当成了幻觉。
出现幻觉就是病情恶化的开始,自这晚之后,傅歌显得愈发呆滞。
他更加不爱出门。
总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窝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不管冷热身上都要围着毛茸茸的毯子,对着落地玻璃,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彻底失去了区分真实和幻像的能力。
戚寒亲眼看到他在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走到门边,对着一团空气说:“欢迎先生回家。”双手做着帮人脱衣服的动作,然后再倒一杯水递过去。
空气当然不会接住,水杯掉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傅歌像惊弓之鸟一样猛然清醒,呆怔地看着地面上的碎片。
他脸上会闪过很多情绪,难堪、无措、害怕、绝望,最后统统变为麻木。
以至于戚寒真的站到他面前时,他已经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戚寒和他说话也不会作声,只有对视的时间久了,他才会自言自语起来。
“今天先生出现的频率好高,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以前一周也看不到您一面,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每天都能见到,我应该高兴才是。”
戚寒不敢出声,怕再次惊醒他。
傅歌说的累了就会悄悄蹭过来,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给自己制造一个虚假的拥抱。
“我总是想让您像现在这样抱抱我,但是您不给,我也不敢要。一开始把我带回来,先生说是要做那种事的,可您却从没有碰过我,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技术又实在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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