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端盯着林绪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睛，心里又产生了一股熟悉的跳跃感——那是他跟唐和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过的东西，虽然秦端这时候还不能分辨出那隐晦而朦胧的感觉是什么，但是他确实是不抗拒林绪的亲近的，颔首道：“那就，麻烦你了。”

　　林绪不出意外再次得到了跟秦段同床共枕的机会，学长心软，不可能把他赶到客厅沙发上去，似乎也没有再买一张床的打算。

　　晚上十一点，林绪凝望着月光下秦端白皙静美的睡颜，心想：就这样吧，就让一点点地靠近你，让你终于属于我——

　　砰砰砰！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林绪在厨房里做金枪鱼寿司和蛋黄卷，房门忽然被急促地敲响了。

　　秦段现在已经能熟练地操作他的滑椅，两下把自己送到了房门口，用手刹住车，然后打开门。

　　“秦端！”

　　厨房里的林绪听到唐和文讨厌的声

　　音，目光微微一冷，摘下一次性手套，走到客厅。

　　秦端明显蹙起眉：“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唐和文刚说了三个字，就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绪，声音戛然而止了。

　　林绪穿着粉红色的羊驼围裙，不修边幅的睡衣拖鞋，一副在家里其乐融融的架子。

　　唐和文被刺激的不轻，好像见了鬼似的，声音猝然就高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林绪很是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林绪倒是不怕秦端发现什么，就算唐和文表现出什么异常，估计以秦端那迟钝的小脑袋瓜也看不出来。

　　但是林绪没想到唐和文会弱智到这种程度，直接把所有真相都抖了出来——

　　唐和文的目光在秦端和林绪之间转了一圈，语气阴沉：“你跟我分手就是因为他？”

　　秦端完全没听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唐和文理所当然把这句话当成了狡辩，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哈，我他妈的出轨，你以为林绪又是什么好东西？”

　　唐和文用手指指着林绪的鼻梁，胸膛剧烈起伏：“他要抢他哥的男人！”

　　秦端这时才听懂唐和文在说什么，顿时深深皱起眉，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把林绪也牵扯进来，低声喝道：“唐和文，够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林绪他妈的想睡你！”唐和文因为情绪过激而脸色涨红，完全听不到秦端在说什么了，只是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林绪，咆哮般怒骂道：“这个不要脸的贱——”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唐和文的话音骤然消失，他的脸直接被扇歪到了一边，嘴角裂出红色血丝，半张脸肉眼可见地迅速肿了起来。

　　唐和文从小到大没挨过什么打，他妈虽然总是对他疾言厉色，但是从来从来没有打过他。

　　唐和文没想到秦端会因为林绪打他，慢慢转过头，呼吸粗重，浑身都在发抖。

　　秦端收回手腕，目光冰冷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字地问：“说够了吗？”

　　唐和文好像被他打蒙了，脑子里嗡嗡的响，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秦端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气势没削减半分，他吐字清晰地说：“第一。我跟林

　　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第二。我跟你分手，跟林绪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超出了我的忍耐限度。”

　　“如果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听清楚了现在就离开我家。”

　　“......”许久唐和文才抬起手摸了下脸，连续“好”了三声，阴沉的眼神移到林绪身上，用极轻的声音道：“林绪，你有种。”

　　然后转身就走，门板摔的“咣”一声巨响。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然后：

　　“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秦端抬起眼，有些歉意地对林绪说。

　　后者的眼眸漆黑，沉默而幽深地看着他。

　　林绪的眼睛是会说话的，那一双浩瀚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装了太多思绪，都鲜明地浮动在眼底。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秦端的心脏无由来跳了一下，下一刻就见到林绪俯身蹲到了他的身前，叹息般地喃喃说：

　　“学长，唐和文说的没错，我对你确实是那种心思。”

第10章

　　秦端从来没有想过——他身边会有这么多基佬，在秦端“自以为是”的印象里，他认为林绪这种性格一定是喜欢女生的！

　　唐和文不依不饶地过来这一趟，秦端家里闹的鸡飞狗跳，把林绪“轻拢慢捻”的步调完全打乱了——他还没想那么早就让秦端知道他的心思。

　　从林绪说完那句话，秦端就一个字都没吱声，可能是太惊讶了，也可能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剖白吓到了。

　　而且现在在秦端的视角里，林绪在第一次接近他的时候，就更像是早有预谋、图谋不轨，实在不像是“好人”行为。

　　林绪有些无奈地揉了下额头，低声叹气，对秦端解释道：“这件事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怕会太唐突。”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我对你确实很早之前就单方面地喜欢你。”

　　“而且也在尽量地克制了。” 林绪轻轻耸了下肩，又无奈道：“虽然好像没有什么成效。”

　　“……”秦端脸上带着有点茫然又不可思议的神色，迟疑地重复：“你喜欢我？”

　　其实林绪是一个很“双标”的人，尤其在秦端身上这种双标表现地格外明显，秦端有时候会有所察觉，林绪对他是有些偏爱的，但是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他大概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认真并且优秀的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那股气质会多么吸引同性的注意。

　　秦端又想起林绪刚刚那句“很早以前”，又问了一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绪看他没有生气的样子，略微放下心来，如实道：“一年多了，也是我刚入学那一段时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去化学实验室的路上。但是以前没有确定你的性向，怕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又带着一点抱怨的腔调小声嘀咕：“早知道你可以接受男生，还有他唐和文什么事？”

　　听到林绪的回答，秦端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敢想象像林绪这样众星捧月一样的人竟然会暗恋他，因为不想强行改变他的性向，可以把喜欢藏在心里那么多岁月。

　　他乌黑的眼珠怔怔地盯着林绪，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林绪最擅长的事就是顺水推舟，现在秦端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使出各种花里胡哨的看家本领了——只见林绪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里蕴出不加掩饰的情意，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到秦端的手边，声音磁性低缓又温柔动听：“你可以试一下，我的锁屏密码是多少。”

　　上次下山的时候，林绪的话说到一半，没有告诉他锁屏密码，而是用了面部识别，秦端这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什么，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尝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0711。

　　手机解锁。

　　秦端的心脏随着画面的变换而用力跳动了一下。

　　没有挑明的时候还感觉不出，现在知道了林绪对他的心思，秦端过往那些回忆里，林绪眉眼里似乎都是□□/裸的情话。

　　为什么林绪每次跟他吃饭的时候，都能精准无误地命中他的口味。

　　为什么每次给他带到家里的都是最喜欢吃的甜品。

　　还有那天不小心摔下山坡，秦端一个人在山野间孤立无援，几乎以为自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地方了。

　　为什么偏偏是林绪来找他？晚上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他一个人就不怕出事吗？

　　这一切的答案鲜明又浓烈。

　　秦端放在双腿上的指尖轻轻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