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咎
其实哪有什么补充的,姜继开去德国时间良久,对案件的进展也只知部分,梅月所知道的,也被许为溪在之前整理好带回国了。
梁亭松知道这是前辈担心他连轴转出事,纵然人有意志,身体健康才是本钱。此时再说什么,姜继开都不会把东西给他。
梁亭松朝姜继开鞠了一躬,而后走进公寓里,门一打开,一团毛绒绒蹲在门口,瞪着圆溜溜眼睛看着他。
肉松绕到梁亭松的脚边,往楼道看去,而后抬起圆乎乎的脑袋望着梁亭松,喵喵了两声。
梁亭松蹲下身,揉了揉肉松,把整只猫抱起来朝屋里走去,关上了身后的满层昏暗。
“所以你就给人打了那么多针?”
“大哥,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这人毕竟和警方相识,如果让他记住路线,可是很麻烦的。”
“你下手给我悠着点!”
许为溪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耳畔吵闹。
昏暗的光模糊了视线,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张床上。
一个老者坐在他床边,而房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什么,年长的那个和老者看起来差不多年级,穿着身白袍,手里还捏着串珠子。
许为溪微微转动自己的脖颈,全身都酸疼,胃里翻江倒海。
哲伯注意到许为溪醒了,伸手摁在人额角发际线上方,只轻轻揉动了几下,许为溪便感觉自己清醒多了。
但这会儿心情确实不好,许为溪只是仰面躺着,看着上方,一句话也没说。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从哪来?”哲伯轻声问道。
许为溪动了动因缺水而干燥的双唇:“我是许为溪,我……”虽然还是逐渐清醒的状态,许为溪却已经琢磨出了不对劲的意味。
老者为什么要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你还记得自己从哪来吗?”老者再次出声问了一遍,语速有些急。
看着老者的那双眼,许为溪忽而明白了,老者想确认的是什么了,他刚想开口,哲伯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他。
“醒了。”哲伯朝着门口的两人道,两人也当即停下了争执。
年长的那人脸上虽然堆起了笑,但丝毫没有将肃杀的气息掩藏下去,他走到许为溪床侧的椅子上坐下。
“许老板,你好。我弟弟不懂事,一路过来多有冒犯,莫见怪。”
门口的闵可宇哼了声气,背着手离开了,留下屋里的几人。
许为溪扫了眼这位,除了这明明做的强盗时,但偏要客客气气的行事态度,闵可宇和这人是没什么像的地方了。
而且这人说话,闵可宇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莫非就是闵氏的大老板。但大老板会这么轻易露面吗?
“免贵姓闵,排行第九。”闵九爷笑道,对着哲伯指了指一侧的茶桌,后者心领神会,起身去倒了盏茶过来递给许为溪,“许老板舟车劳顿了,先喝口水缓缓吧。”
虽然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许为溪这会儿是真的渴得受不了了,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将茶盏里的水喝完了。
“闵哲你也是,小宇在路上这么怠慢客人,你也不说说。”闵九爷见人喝完了茶水,便示意哲伯再帮人倒一盏。
闵哲?
许为溪抬头看着取走他碗去倒茶水的老者,这个人居然就是给章莲做治疗的那个医生!
哲伯转过身来时,对上许为溪的视线,顿了一下,把茶盏递给了人,然后去回闵九爷的话:“说了,不顶用,懒得说。”
闵九爷摆了摆手:“罢了,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许为溪喝着茶水,心里腹诽道,算上来都给他扎四针了,要不是他从小吃药打针熬过来的,早就出事了。
第二盏茶水也喝了见底后,许为溪放下手里的茶盏,理了理思绪,看向闵九爷。
“闵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许老板是个爽快人,还得是年轻好,办事果断,不拐拐绕绕的。”闵九爷转着手里的佛珠,靠着椅子的一边,歪着身看着许为溪,“闵某,想同许老板……合作。”
许为溪轻笑了声,人这司马昭之心也是说不藏就不藏,闵九这意思无非就是看上了梅氏和许氏的交易,和闵可宇如出一撤。
“闵老板,您弟弟也是这么说的,想同我合作,如若你对我家长辈办事有了解,也知道这事,难办啊……”
像这样的集团少不了高层争端,闵九和闵可宇一看就不是亲兄弟,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矛盾呢。如果不是承接问题,那就转移问题。
然而许为溪这话说完,闵九并没有生意,亦或是沉默,像是早就遇见一般说道:“无论是我与许老板合作,还是小宇同许老板合作,都是闵氏收益,许老板不必为难,或者我给您充足的时间思考。”
这是把挑拨离间转换成选择题丢还给了许为溪。
见许为溪沉默不应话,闵九了然地站起身:“那许先生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选择。”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哲伯没有跟着人走,只是走到房间的窗边坐下。明面的监视就是眼前,也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监视。
许为溪下了床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远处是山景繁林,近处则是屋子和农作物。许为溪深吸了口气,判断出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某座山的村子里。
荒山野岭十有八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想分辨出在哪里,一时也无法做到。
许为溪收了目光,准备回到床上坐着,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一个人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许为溪转过身对上人的脸,一瞬间错愕,竟然是柳叔!
柳叔略过了人的目光,将一碗粥放到茶桌上:“吃点东西,一会儿要出去看着宰猪。”
哲伯皱了皱眉,抬头问道:“大白天宰猪?”
“我也闹不明白,但宇老板说那头猪状态不对,早处理了省事。”柳叔别开脸,望向窗外的景色,闷闷着道,“光会搞,后头收拾还是得我们来,大清早的都不让人歇。”
“那他呢?一个人丢这?”哲伯朝着许为溪的方向指了指。
柳叔瞥了人一眼:“一起去吧,让他见识一下。”
许为溪挑了挑眉,心下满是不好的预感,在这方面他的感觉向来准。
只喝了两口粥,许为溪就将碗放下了。
“不喝了?”柳叔看着还剩大半的粥,啧了下嘴,“怪可惜的,还剩这么多。”
“嗯。”
“还算聪明,走吧。”哲伯丢下这句后,抄前走了。许为溪被人的话,说得又是一惊,难道粥有问题?
但现下没有给他思考和把粥吐出来的时间,他被柳叔督促着跟在哲伯后面走。
许为溪看着两边经过的房屋和作物,才惊觉这里和大柳村很像,虽然当日和老徐只是走了几处,但这里的建筑和大柳村确实高度相似,难道自己现在在大柳村?
“堂东啊,专心点看路。”柳叔突然出声,喊得还是许为溪第一次见到柳叔时说的假身份。
真的是大柳村吗?如果是这样,老徐知道这里,梁亭松很快也能到这里了!
许为溪的心里燃起了些许希望。
哲伯突然停下了脚步,许为溪还想着当时来大柳村时走过的路地点,没注意到直接撞人背上去了。
“已经开始了。”哲伯道。
第148章 自愿屠宰
Non esiste altra via
——《Per Te Ci Sarò》
“什么?”许为溪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着哲伯已经偏开了身,走到一边石墩上坐下。
面前的场景,让许为溪直接僵在了原地。
这就是一处晒谷场,几个男人坐在一边的石墩子上聊着什么,一个男人站在水通边,不断从里面舀出水来,倒在磨刀石上,另一个男人则拿着菜刀来回打磨。
但许为溪的目光全部后院中心吸引去了。
一个女人仰面躺在地上,她的眼睛紧闭着,头发乱成一团,靠近额边的头发都被拔走了,额角上全是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