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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彩芸愣了愣,腼腆一笑:“过奖了,我也希望能好好把她抚养长大。”
片刻后,卢彩芸将沉重的镶钻婚纱挂在臂弯,带沈芮芮去更衣室。沈芮芮冲着邹斌微笑:“那我去试婚纱啦?可能时间有点久,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哦。”
邹斌心领神会:“没事,你慢慢来,又不急。”
等到两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邹斌三步并作两步,先去铁门那里观望,确定老太太的确不在,冲简孺比个手势。
简孺点点头,立即去门口的收银台,把二楼的监控暂时关闭。他上次留意过,卢彩芸家里装的监控就是市面上最便宜、性能最低的黑白监控,像素模糊也不能记录声音,软件打开就自己运行,压根不需要密码,这倒是无形之中给他带来方便了。
邹斌靠着转角,正对着洗手间,给简孺放风。简孺动作敏捷蹿上楼,戴上手套悄悄推开二楼卧室的门。
那个女孩儿那么聪明,能在苛刻的条件下想办法求救,被转移带走的话,肯定也会留下一些重要的信号。
他轻手轻脚关门,拿出平时勘查现场的状态,在房间里搜索她可能留下的信息。桌子上、柜子上到处摆放着照片,几乎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的男孩子应该就是卢彩芸的儿子,关于桃桃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可想而知她来这个家里的时间根本不长。
梳妆台的卡通梳子上留有几根黑发,柔软如丝线,简孺盯着头发丝看了几秒,取下来用纸包裹起来放进口袋里。
卢彩芸染着一头黄发,老太太则是满头的灰白,这几根黑发极有可能是桃桃的。
那些富人家的孩子在出生之时都保留过脐带血和DNA数据,自案件发生之后,公安机关的基因库里已经留下这些资料,既然小石头一口咬定她是维森幼儿园的孩子,那只要把头发带回去,就能清楚桃桃的真实身份了。
在卧室里看到最多的除了照片之外,还有药瓶。大大小小的药瓶摆在桌上,他匆匆扫一眼,糖皮质激素、布美他尼,都是一些不认识的药。忽然,简孺看见垃圾桶里的纸团,立即蹲过去翻起来。
纸团一张张打开,每一张都是用水彩笔画的简笔画。尽管儿童的笔触凌乱又稚嫩,却将景色表现得栩栩如生:陡峭险峻的高山、漆黑一片的山洞、夜雨滴漏的木屋……简孺推测,这些地方应该都是桃桃被挟持之后一路居住过的地方。
她还画了人,几个凶狠的匪徒各有特色,简孺认出其中一个坑坑洼洼的秃头是秃老鬼,而那个在最后那张木屋图片里出现的是庞刀子,他手里还拿着几根又细又长的圆管,没猜错的话正是制作炸/药的□□。
简孺来不及再研究,将纸团也全部塞进口袋里,重新握了几团纸扔进去,垃圾桶放回原位。除此之外,细心的他又找到几块彩色石头,不管有没有用,先带回去再说。
忽然,楼下传来邹斌夸张的赞美声:“哎呀!老婆你穿这件真是太漂亮了!不过我感觉腰那里好像有点勒,要不要改松一点?”
沈芮芮同样娇羞做作的声音也响起:“哎呀人家故意要老板娘收这么紧的,你不喜欢?那就改松一点吧。老板娘,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简孺冲到楼梯口向下张望,邹斌对他比划手势:快一点,人快出来了!
简孺在空中画了个方框,食指中指做出跳的姿势,邹斌无语,对他竖起大拇指。
跳窗就跳窗吧,反正才两层楼,别被人看到就好。
卧室搜索结束,简孺又去隔壁房间,门一推开,一股浓重花露水气味扑鼻而来,再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是那位重男轻女的老妇人的卧房。简孺站在门口已经快被熏到头晕,心想老太太那么讨厌桃桃,也不大可能让她来自己的房间吧?
而且这间屋子的陈设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几乎一眼忘到底。简孺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冲进去打开柜子快速搜查,楼下又传来邹斌的暗号:“这次顺眼多了!亲爱的,你确定只试这一件吗?不试试别的吗?”
“这件可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我觉得沈小姐穿这件做主婚纱,已经足够光彩夺目了!”卢彩芸说。
“是吗?但是我老公还想再挑一下,老板娘,还有别的婚纱可以试吗?”
下面在拖延时间,简孺以最快速度搜查完最后一间储藏室,在沈芮芮遗憾的“那好吧”之中,从窗台翻出来踩着空调架,再顺手关上玻璃窗。
他的动作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踩着空调架三两下翻到一楼,从侧面绕进正门,溜回前台再把监控打开。邹斌看到他从门口冒出来,露出赞赏的眼神:不错不错,有机会在林队面前美言几句,争取把你调来一队!
搜查结束,下面就是找借口撤退了。沈芮芮换好衣服,邹斌准备交定金,一摸口袋,卡没带。折腾这么久,好不容易试到心怡的婚纱,老公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办?
沈芮芮影后附身,那双大眼睛快翻上天。邹斌不停找借口推卸责任,眼看着小夫妻就要在店里吵起来,老板娘赶紧劝,明天来交定金也行,她天天都在,不耽误事。
定金尴尬轻易被化解,三人走出婚纱摄影店,沈芮芮吐吐舌头:“要我结婚,还早呢!”
原茂秋把车停在树荫下,三人有说有笑走来,打开车门,发现副驾驶还坐着他们林队长。
“林队,你怎么有空来了?”邹斌问。
林壑予没回答,原茂秋说:“当然是做调查了。我们在青湖乡转了一圈,打听到一些非同寻常的消息。”
“我也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简孺拍拍口袋,“原哥,你先说。”
原茂秋简单描述一下有关杨家儿子生病的事,边说话边瞄着林壑予。明明是这家伙自己调查的,为什么还要他来汇报?
邹斌愣了愣:“……那他们把那个女孩留下来,是打算养老?”
沈芮芮眼珠转了下:“可能是做童养媳。”
“还童养媳,没听见原哥说的吗?不一定能活到成年。”
简孺则是略感茫然:“不对啊,他们要领养孩子,不能去福利院吗?干嘛要在庞刀子手里买?”
林壑予瞥一眼简孺,忽然感觉出来一趟,这小子变得比以前精明了。
“福利院还不要钱呢。”邹斌皱眉,“难道是因为不能挑?”
“那也不至于犯法啊?”沈芮芮托腮,“我还是倾向于为了他们的儿子,童养媳靠谱点儿。”
他们在车里七嘴八舌讨论,林壑予一直保持沉默,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原茂秋敏锐察觉到他的异样,拍拍肩头:“老林,又怎么回事?”
说完自己也愣住,为什么要用“又”?果真林壑予这两天的表现不太正常。
几双眼齐齐盯着林壑予,听见他说:“的确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沈芮芮诧异:“……还真是做童养媳啊?!”
林壑予抿了抿唇,语气也变得阴沉:“比起这些,他们可能……更想把她当成一个免费肾/源。”
第66章
艾/特□□儿园这次组织孩子们去植物园, 并不是学校的计划,而是大一班自行定下的集体活动。现在国内的教育现象,是家长都哄着老师, 经常在群里彩虹屁吹个不停,生怕自己孩子会在学校遭到忽视和冷落。但在这种私立贵族学校, 金钱和权利将师生关系完美分出阶级层次, 老师还是以服务家长为主,生怕自己的工作不到位会丢了工作。
伺候这些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少爷们,老师们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虽然工作压力大了些, 但得到的回报是等比的。这些有钱人早已习惯用金钱来表达一切态度,看见自家孩子每天活蹦乱跳, 在学校过得开开心心,心情好了大手一挥,老师也跟着享福, 名包、化妆钱跟不要钱似地往她们手里送。
有了这种“奖励制度”, 老师们更加尽心尽力, 开始打造特色班级, 彼此之间变成竞争关系。今天大一班组织去看魔术表演,明天大二班就去听音乐会;今天大三班去看电影点映,明天大二班就去看话剧首场;这个星期大二班去了海洋馆,下个星期大一班的植物园立即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