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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马上对面就会传来“嘭”一声巨响,谁要是和徐商在一起,跑都来不及!
听筒里静默一片,电话迟迟没有打出去,林二德怔了怔,拿起手机一瞧,居然一格信号都没有?!他赶紧打开飞行模式,又关上,重新搜索信号,可惜上方的信号栏依旧是一片灰色。
“你!”林二德意识到是这些死条子捣的鬼,顿时气急败坏,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也撸起袖子,“你来啊!让你尝尝爷爷的擒拿手,胳膊都给你拧下来!”
说完便向着易时扑过去。易时早有准备,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臂抬起,对着人体脆弱的脸部就是一记狠厉肘击。林二德结结实实吃下去,五官通到扭曲错位,牙崩掉一颗,一嘴的血冒出来。
他高声痛呼,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安全楼梯间,接着又被一拳打中肚子,这一拳快准狠,不偏不倚击中柔软的胃部。
林二德脸色剧变,胃里一阵翻腾上涌,屁股再挨一脚,被踹到墙角,跪在地上哇哇吐起来,一颗侧切牙连同早晨吃的糊辣汤,和着鲜血吐个一干二净。
易时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半点获胜的欲望都没有,只感觉对手不堪一击,毫无格斗体验。
空旷的安全楼道里由下至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张锐从楼下赶上来,只见林二德缩在地上,双手拷在一起,易时的胳膊担着外套:“全交给你了,我去对面。”
“……全?”张锐疑惑,除了嫌疑人还有什么?
易时微微昂了昂下巴,张锐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楼上的阶梯一片狼藉,遍布让人倒尽胃口的垃圾,他不由得猜想刚刚的搏斗到底激烈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能把一个楼道弄得像世界大战。
更无语的是,听易时的语气,自己还得负责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了?!
易时好心提醒:“还有楼上。”
张锐:“……”
楼上传来保洁阿姨的骂声:“哎哟这是怎么弄的哦!乱成这样,谁这么没公德心啊?!……”
嘉德写字楼下方拉起黄色警戒线,在场的只有警务人员,易时脚下生风,兆勋派出所调来维持秩序的警员还没来得及伸手拦下,就看见一张证件在眼前晃了晃,再回神时那人已经没影了。
天台之上,拆弹已经结束,徐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如同一摊死水软在墙角。李长生和丁驹把他扶下去,准备带回局里做笔录,喻樰和两个排爆手站在一起,赵培英一个劲地夸蒋栋梁:“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栋梁手起钳落,成了!这种魄力,我敢打包票,咱们整个海靖也找不出几个!”
蒋栋梁笑了笑,脸色依旧是苍白透明的,明明顺利完成任务,脸上却瞧不见半点喜悦,反而布着淡淡愁云。
“难怪你们海靖的拆弹部队名头都闯到省外了,队员这么年轻就能挑起大梁,前途不可限量。”喻樰拍拍蒋栋梁的肩,回头看见易时,对他招招手:“人呢?”
“张锐那里。”
易时扫一眼天台,炸/弹已经从徐商身上拆下来,放进专用的排爆罐里。他赶来是想看一下,确定是不是庞刀子的杰作。毕竟抓到的那个人很眼生,不是庞刀子的手下,之前的追捕行动中从来没见过。
蒋栋梁拿出拍摄的影像资料,短短几分钟,易时眉头锁起来:“这是别人做的?”
“你也这么认为?”蒋栋梁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点特别的味道,难得遇见刑侦队的人在拆弹方面还有造诣。五花八门的引线在他们拆弹部队眼中是一条条清晰的路线,在一般人眼中可能就是一团乱麻,特别是今天拆除的这个,用了很多杂乱且毫无用处的线干扰视线,搁普通人看见这团东西,早已头皮发麻内心绝望,陷入选择困难的漩涡中。
“嗯,像是庞刀子教别人做的,有一些相似特点,但这个接在IED的两组线颜色一样。”易时刚刚听赵培英一直在夸蒋栋梁,问道,“你怎么一眼就知道该剪哪根?”
蒋栋梁抿着唇,几乎绷成一道直线。
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曾经经历过。
“……二十年前,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被绑架过,身上也捆着炸/药。”蒋栋梁声音低沉,“那次成功拆弹的是我师父的师父,我进入拆弹部队之后,反复研究过当年的案例,因此每一个细节都清楚记得。”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放大,递给易时。
手机照片里的炸/药和记录仪里的摆在一起,两组□□排列相似,引爆机制都是遥控装置,五颜六色的线异常醒目,以及最关键的两组线,都是相同的颜色,在下端打个活结绕在一起,像一个微妙的“Y”字形,放在一起对比简直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而蒋栋梁也是在看见这个之后,确定它们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根据自己的案例,果断剪掉右边那根,成功拆掉炸弹。
易时的眼皮跳了跳,对这个时间很敏感。最近发生的事似乎总是和这个时间脱不开,二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第29章
人质被成功解救, 歹徒也一并抓回来,一行人心情愉悦,中午在外面找个小餐馆, 简单弄个“庆功宴”。
包间里坐满了人,这次行动的功臣反倒不在, 宋苹站在门口左右张望,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就是没有易时的身影。
张锐刚刚洗手回来,甩着两手的水珠:“别看了,你那脖子都快抻成长颈鹿了。”
“哎呀!去旁边甩手, 都溅着我了。”宋苹推着他的背,把他赶走, 张锐语气酸溜溜的:“人都回去了,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回去了?”宋苹怔住,“饭点呢他干嘛要回去?”
其实易时在行动结束之后压根就没胃口吃饭, 和喻樰打声招呼, 中午直接回宾馆休息。喻樰打量着他, 看得出来脸色不好, 虽然都是一张白得没什么血色的脸,但今天眼下有点青,唇色也比平时浅淡,像是染了病气。
“不舒服?抓犯人受伤了?”
能被那种草包伤到, 他也别混了。易时摇头解释:“没睡好。”
这是易时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一旦影响到睡眠第二天铁定精神不济。今天行动时他都是强行绷着神经,放松下来之后, 太阳穴涨得疼痛,连带整个后脑都懵懵的。
喻樰估计他是低血糖又犯了, 拽住他的胳膊,回去可以,必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易时被押着在路上吃完两个红糖馒头,喻樰才愿意放他走。临走时,他说下午去市局,喻樰摆摆手:“ 你休息好了再说,下午来不来不打紧,在海靖抓到的人,也是海靖那边派人去审。”
“可是……”
“别可是了,预审方面我都不打算插手,交给他们去弄。”喻樰丢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这里是海靖,你以为,还能像咱们局里一样,让你亲自问出点什么?”
易时沉默,喻樰话里有话,就是提醒他收敛些。这里不是自家地盘,他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喻樰不一定能保住他。
“那我回去了。”易时顿了顿,“下午……再说吧。”
“嗯,你辛苦了,又出脑子又出力,回去睡一觉,我把丁狗扣在局里,绝对不会打扰你。”
听这语气,下午提人预审的话,喻樰是巴不得他别到场了。他考虑得很全面,万一易时着急,想要自己从嫌疑人嘴里撬出点儿什么,拦着吧,易时心里不舒服;不拦着吧,海靖那边又怕兜不住,干脆不让人过去,省事。
回到酒店,窗帘一拉,易时躺在床上,眼皮便沉得抬不起来。房间里静谧无声,遮光窗帘挡住一切光源,这一觉睡得香沉无比,一觉无梦,竟比夜里的睡眠质量还要好。
等到再睁眼,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易时坐起来,看了看手机,没想到竟能睡到这么迟,这还是难得一次他能在白天补眠超过两个小时。
不知道预审怎么样了。易时点开微信,列表里置顶的一队群聊后面没有红点,看来队友们都在忙,没时间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