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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了下唾沫:“秃老鬼自己说的,感觉老婆要害他,在他饭菜里下毒,就把老婆剁了;出狱之后女儿接他回家,为了给自己亲妈报仇,也要害他,他就趁着夜里把她砍成重伤!”
易时扫一眼精神鉴定的文书,下面的时间和秃老鬼重伤女儿的时间很接近,看样子应该就是那时候发现他有精神疾病。法庭认定行凶时是在病发期,不具备完全的刑事责任能力,才会只判了四年就放出来。
不过话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特别是这种屡教不改,把监狱当宿舍的惯犯,更加不能信任。这也许是他逃避法律惩罚的一种手段,毕竟心理疾病不像器质病变,没有办法以最直观的方式判断,大多数都是通过测试量表以及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的观察得出结论。
秃老鬼心思这么歹毒,为了能不遗余力危害社会,通过装疯卖傻,把精神病当成是犯罪的挡箭牌也不是没可能。哪怕是有强制性的监管治疗,他不是也能通过电话去教唆庞刀子杀人吗?
想到这里,易时心里一沉,庞刀子本就棘手,现在又加个比他还丧心病狂的秃老鬼,不仅抓捕的难度增加,他们两人“强强联手”,再作出更大的乱子,警方又要面临新的挑战。
“庞刀子现在藏在哪里?”
“就在那个山里面,南成安和北成安中间那个,从背面上去,一条小路走进去……”
易时拿起纸笔,走过去放在桌上:“画。”
不一会儿,一张扭曲复杂的地图画出来,鬼画符似的。易时凉凉瞥一眼,林二德汗毛孔竖起来:“我、我没骗你,真是在这儿!不过这会儿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林二德看了一眼易时,低声嘟囔:“本来我拍段爆炸的视频发给他,就代表计划完成了。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肯定知道我已经被抓,不跑还等着被条子撵啊?”
要不是别出心裁,想拍段爆炸的高清视频,他肯定会跑得更远,毕竟手机电话遥控的炸/药,只要有信号,在哪儿不能打?
不过如果没被抓到的话……林二德又想起那些瘆人的照片和解剖视频,缩了缩脖子,手脚一阵冰凉。
易时把地图夹在本子里:“听说他们接下来打算绑架?”
“这个秃老鬼没和我说。”
“你一点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林二德坦然摇头,“他原来是想等我完成任务再安排,这不是还没得到情报,就给抓进来了嘛。”
易时淡淡一笑,看来这是在怪我们抓的不是时候了。
这一抹笑容浅淡疏离,不仅含着淡淡嘲讽,还给林二德带来巨大的压迫感。经过先前那一遭,他已经怕了易时,认定这个男人不是正常人,之前他也是这样笑着,把解剖的视频给掏了出来。
“林二德,”易时叫了他的名字,手中的笔转了一下,“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能撂的?”
林二德急了:“我真的不知道啊!绑架的事秃老鬼没和我仔细说过,我就上次听到一点,也不确定……”
“听到什么?”
林二德咬咬牙:“他和庞刀子合计,要绑架有钱人的小孩儿,捞一笔钱跑路去国外……你们去问赵成虎啊!他是庞刀子的心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易时是有这个打算,不用他说,都准备回南宜一趟。他再三确认,确定林二德暂时没什么可吐的了,终于放过他。
林二德瑟瑟缩缩,轻声问:“警官,我、我都交代了,不会死了吧?”
易时斜睨着他,轻轻点头:“嗯,在牢里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林二德松一口气,要不要重新做人另谈吧,先把命保住再说。
———
审讯室的门打开,易时和丁驹出来,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两点。林二德被押回去,众人站起来松松筋骨,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一个下午带晚上,熬得脖子都僵了。
丁驹把审讯记录打印出来,一式两份,一份递给喻樰,一份交给原康。喻樰推了推眼镜,对易时微笑:“干得漂亮,这次的行动你出力最多,等回南宜之后我会和邓局好好汇报。”
原康把记录折起来放好,也笑道:“对,表现这么突出,省厅那边肯定也会有奖励,前途无量啊。”
“记个集体功呗?鲜花哪能离得开绿叶的衬托。”
“这就想着记功了?美得你,最少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说。”
易时被队友围着,表情淡淡的,始终没什么反应。他并不在意功勋奖惩,兴趣只在破案抓人而已,在他眼里,记什么功都是案子完结之后顺带的附属品。仕途既轮不到他走,他也不想走。
看见易时被众星拱月般围着,刘晨毅心里嫉妒到冒火。他想起看回放的事,便坐在电子屏前面,仔细回看监控视频。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立即发现问题:从他和邵时卿出门之后,监控的录音一直没开,易时进去和林二德说了什么根本听不见,没有被记录下来。
“录音怎么没开?”
刘晨毅一句话突兀插进来,搅乱短暂轻松的氛围。
李长生一拍脑门,哎哟,忘了,咱们喻队把录音按掉之后,谁都没想起来开。
“……”刘晨毅根本不信,一个人没注意也就算了,三个人在监控室里,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难怪先前张锐的眼神不对劲,按照他的想法,是南宜的人不给开录音吧?
他怀疑易时在里面和林二德达成地下交易,看到后面,又推测林二德遭到威胁恐吓。没看见他都快吓出病了吗?那样子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
似是猜到刘晨毅要发难,喻樰主动去问易时:“你和林二德说什么了?”
易时的表情波澜不惊:“劝他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刘晨毅把那段监控放给他看,语气咄咄逼人,“你看他的样子,你肯定是威胁他了!”
原康看着画面,也觉得不对劲,指着画面里露出的手机:“你给他看了什么?怎么反应那么大?”
张锐也很好奇,之前就想问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只见易时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随手划几张,是各种死者的照片。
“……?”张锐愣了愣,“不是吧?林二德能给这些照片唬住?”
“嗯,他代入自己了。”
喻樰相当配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是他想象力太丰富了。”
他身边还有两个捧哏,一唱一和。邵时卿说:“对,做贼心虚,害怕鬼敲门。”
李长生跟着点头:“赶紧回头是岸,起码不用上刑场,态度良好还能少判几年。”
“……”张锐的眼神更加复杂,南宜这伙人怎么回事,都把人当傻子吗?队长带头编瞎话,还能不能好了?
刘晨毅脸色难看,显然也没料到他们能包庇易时到这种地步。心里冒出和张锐相同的想法:易时这种定时炸/弹不是早丢早好,怎么一个个护得跟什么似的?
原康心里跟明镜似的,易时和林二德说的东西肯定别有洞天,一个亡命之徒,看过的死人估计都比易时拿出来的照片多,能给这种东西唬到?
还代入自身,那里面死的又不是他自己,说代入就代入了?
他明白这些疑问是问不出去的,因为打从一开始,南宜的人就没打算让他们知道。喻樰故意支开他,邵时卿也把刘晨毅弄走,摆明了就是为了方便暗箱操作。和林二德交代情况相比,不开录音这种小事都不值得挑出来说。
原康抬头,对上喻樰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面子卖不卖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思忖几秒,轻咳一声:“口供都问出来了,这些就别计较了。忘记开录音而已,监控又没关,老刘,别上纲上线的,伤了和气。”
刘晨毅脸色阴沉,就料到原康会是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他愿意给南宜打掩护,自己可没眼看。易时恐吓嫌疑人,南宜众人包庇,他们都能算团伙作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