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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提醒声不紧不慢,赵成虎停下动作,抬头盯着那个沉稳自若的男人。他的额头火辣辣地疼,但肯定没有破,愤怒过后悲从中来,哑着嗓子问:“我要是配合你们的工作,能争取死缓吗?”
成了。
“那要看你怎么配合,配合多少了。”喻樰终于摆出一副审讯的姿态,放下腿端正坐姿,拿起笔,“开始吧,今天你不让我加班,我也能让你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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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时端着茶杯再度回来,推开审讯室的门,便听见赵成虎开始积极交代问题了。
“……我们在海靖那边踩了几个点,都是私立的幼儿园和小学。我和庞刀子不方便下山,是秃老鬼的人去的,这个计划其实就是老家伙的主意。他早就想干这一票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手。”
“踩点的地方有哪些?全部说出来。”喻樰说。
“艾/特美、宏才香港国际,还有一个什么露的,是幼儿园;春生实小、力特国际学校,都是小学。”
“你来之前,他们确定具体地点了吗?”
“没有,不过庞刀子说选幼儿园,应该就是那三个其中一个。”
“时间?”
“说是等等,具体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赵成虎的表情有些焦躁,“警官,庞刀子准备卖我了,怎么会让我知道那么多?我走的急,他说等我回去再商量,其实压根就不想告诉我啊!”
“……”喻樰难得不好开口解释,他总不能说这是一个离间计、庞刀子那儿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吧?而且看赵成虎的眼神和表情,的确是该撂的都撂了,到了这一步没有隐瞒的必要。
易时把水杯递给喻樰,换成他来做记录。绑架案的信息套得差不多,易时的指间转着笔,问:“被抓之前,你有去过墓地吗?”
“啊?”赵成虎懵了懵,点头,“去过,就是成安山下面的公墓。”
“去做什么?”
提起这件事赵成虎一肚子火:“妈的这肯定也是他们给我下的套,秃老鬼不知道犯什么病,说他老婆忌日过了,让我帮忙去烧纸,我去公墓了,黑咕隆咚的还被人揪着磕头!”
易时抬头:“是谁?让你给谁磕头?”
“谁知道!公墓连个灯都没有,老子都怀疑撞鬼了!”赵成虎握拳,“一个男的力气那么大,肯定是秃老鬼的人,想整我,艹他大爷的!”
赵成虎头发里的灰烬果真是冥镪,不过秃老鬼怎么想起来要给他老婆烧纸?他们那种人,心理变态的反社会人格,根本不会产生愧疚感。那人按着赵成虎磕头必然是有目的,那个纸团也有可能是他摆进去的。
经过反复提问,赵成虎的口供全部整理出来,喻樰摘下眼镜,捏捏眉心:“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警官!等等!”赵成虎咽了下口水,“你跟我说句老实话,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活下来?我知道的都说了!”
喻樰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现在知道怕了?”
赵成虎面色灰白,喃喃自语:“我知道死了很多人,被枪毙也活该。但是、但是我想……我想再见见我儿子……他出生到现在,我只见过他一面,我、我……”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早已没了初审时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狂傲模样。喻樰的眼中不见任何怜悯,在他看来,这人罪有应得,若是对他怜悯,那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无辜市民?
至于法官会怎样宣判,对他的反省和认罪会不会宽大处理,既不是喻樰的职责范围,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警官,求求你,联系那个婆娘,让我见我儿子一面吧!求求你、求求你……!”
喻樰淡淡一笑,对易时扬了扬下巴,让他叫人来,把赵成虎带回去。
赵成虎又被押走,踏着沉重的脚步,步履蹒跚,背影看去瞬间苍老几十岁。喻樰站在审讯室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开口:“我没有帮他找儿子的打算。”
“嗯,我知道。”易时在整理口供里的关键信息,“没必要这么做。”
喻樰瞟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为什么这么问?”易时头都没抬,“他想见自己儿子,他参与做的事却让多少人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我没有那么慈悲大度,死了也烧不出一颗舍利。”
喻樰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渐渐荡开,引起易时抬头,无辜看着他:“怎么?”
“林壑予真的很厉害。”
“嗯?”易时更弄不懂了,怎么好好的提到他?
喻樰伸手掐了掐易时的脸颊:“以后多和他见见面,他让你变得比以前活泼多了。”
以及在他少年迷茫时说出的那番话,让他在未来坚定地把易时留在一队。事实证明,他的确需要易时,需要这样的搭档和伙伴。
只有同类人才会产生的共鸣。
第54章
下午一点多, 南宜刑侦处大会议室,两队人陆陆续续进来,各自找个位置坐好。几天相处下来, 两队人员彼此之间的关系明显活络许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桌上再摆几盘瓜子和水果, 他们能开茶话会。
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南宜和海靖的两位领导,起到一个良好的带头作用,让协同办案的两地刑警亲如一家。没看见盛国宁一直围着林壑予,左一个“林队”右一个“大舅哥”, 叫得那叫一个亲热,恨不得马上就长人家户口本上。
反观林壑予, 一脸冷漠,似乎懒得搭理盛国宁,明明外表是型男却把高岭之花的气质范儿给演活了。
“啧啧啧, 咱们盛队这是豁出去了啊。”闫润平低声和身边的邵时卿八卦, “瞧这股子劲, 要不是知道内情, 我还当他是看上林队了。”
邵时卿连连点头,沈芮芮托着腮:“这也没办法,咱们盛队都三十好几了,家里催得紧, 听说对女方已经没啥要求, 是个女的就成。”
“不是吧?这么惨?”简孺恰好听到这一句,凑过来插嘴, “盛队这种条件都没有择偶要求了,那我们岂不是更加脱单无望?”
沈芮芮打量着这个面嫩的小伙子:“我问你, 你没对象的原因,是因为没挑到合适的?”
“不是,”简孺表情十分真诚,“太忙了,哪有时间挑。”
来个案子一忙十天半个月,难得参加一次聚会接到电话就得立刻往局里赶,想在身边发展发展吧,警花小姐姐个个名花有主,连个收好人卡的机会都不给。
因此上班一年半,简孺时常在怀疑,他是不是要孤独终老了?别老婆本存够了,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不就结了,你以为队长就当甩手掌柜啦?事实证明,当领导更惨,天天除了办案还得写材料写报告,伺候领导的领导,就差住局里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有特例,比如海靖出了名的花匠。闫润平的反驳这就来了:“这些都是借口,你们怎么不看看人家原茂秋的?”
简孺苦着脸,哪能和原哥比,人家是高手!大师!这才刚分手多久,来南宜第一天就看见他和楼下两个警花小姐姐交换微信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呜呜呜还是下个世纪佳缘老实征婚吧。
林壑予看了看时间,一点半整,站起来拍拍手,会议室里渐渐安静,刚刚还插科打诨的众人迅速切换到严肃正经的工作状态,会议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众人依次汇报工作,把这几天排查、调查的详细情况交流分享。按照目前的进度,浅塘小镇明天就能全部排查结束,不过那辆大众的行迹依旧不明,也没有排查到符合特征的嫌疑人。有收获的是邹斌的小组,已经知道兰花商标属于哪个个体户,如果能顺利找到购买人,肯定能成为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我们今天下午就去跑一趟,争取一个下午能跑完那三个地方。”邹斌看着盛国宁,“还要麻烦盛队再借辆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