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衣冠
归功于几年人事生涯,许苏是会看脸色、辨人声的,蒙眼前他含蓄又活泼,蒙眼后他便温顺又乖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绑匪们越发肆无忌惮,天南地北地胡侃,最后说起了马秉泉的案子。
一个人说,老六命大,枪毙了那么多个,唯独他跑了。
许苏一听来了jīng神,跑了的意思是免予起诉?这不寻常。
别的绑匪比他还jīng神,忙问:“怎么跑了?没被抓着?”
前一个人又说了些,许苏听明白了,那个老六名叫尚平,估计也不是真名,因为是个六指儿,大家也都习惯了叫他绰号,反正是当地挺出名的一个坏胚子,平时偷摸砸抢惯了的,看守所跟他家一样,屡进屡出。起初老六想跟着马秉元混,后来不知怎么倒跟了马秉泉,再后来就遇上警察上门缉毒,一锅端了马秉泉的老巢。然而在场共二十个人,十九个都被抓了,就跑了他一个。警方那边至今都没出通缉令,可能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小角色。
绑匪们自己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那样混乱的qíng况下,蛇跑兔蹿都正常,没被抓的是命好,被抓的得怪自己不够机灵。
但许苏觉得蹊跷。
许苏以前总帮着韩健办案,也听韩健提过一个六指,也是一起毒品案子。当时韩健做了充分准备替那人无偿辩护,结果同案的案犯都判了,唯独他被“另案处理”,最后也不知判是没判。因为手指异于常人,韩健记忆深刻,也就跟许苏多提了一句。
即便不是同一个人,那也够蹊跷的。
出于法律工作者的敏锐直觉,他认为老六就是警方的线人,这案子存在特qíng①。
正瞎琢磨着,目的地似乎到了,许苏跟个囚犯似的被押下车,押送进门。
蒙眼的布刚被摘下,一丛qiáng光she来,许苏第一眼就看见了傅云宪。这次见面跟鹊桥相会似的,何其不易。傅云宪应该是刚刚下了庭,还是一身挺拔的深色西装,他坐在主座,挺平静地看着他,像是看山看水看路人甲,眼神倒是一贯犀利。
喽喽们还是管他叫“傅爷”,说,把人带来了。然后在身后推了许苏一把,让他自己走过去。
马秉元也坐着,看见许苏进来,莫名显得紧张。他先前见傅云宪时就很紧张,生怕对方是带着警察来的。
没想到傅云宪只身一人。
这里是S市,不是G市,在G市他是人见人怕的地头蛇,到了S市他到底是客。马秉元虽带了不少人来,但对傅云宪,多多少少还是怵。因为怵,反倒穷形尽相,非要做出一点凶狠的姿态来掩饰。
屋中所有的眼睛都指向他,凶狠地瞪着,冷漠地睇着,轻蔑地瞟着。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是一个相当戏剧化的场面,许苏是跟着傅云宪见过世面的,这里的世面特指残酷、血腥与凶险,换作别人怕是早吓尿了。
许苏手仍被绑着,一步步向傅云宪靠近,房子不大,但他走得缓慢,短短距离竟显得漫长。他走到半程时,几个站着的毒贩把手伸进了兜里。G市的毒贩好像都喜欢仿六四式手枪,许苏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不禁空咽了一口唾沫,额角突突直跳。
傅云宪微一偏头,低下烟眸,取了根烟叼进嘴里。
许苏已经来到傅云宪跟前。
见傅云宪仍没表示,这回连马秉元也喊了一声:“傅爷,小许他——”
拇指一扣,“嗒”一声打着了火,傅云宪把叼着的那根烟点燃:“叫许爷。”
迟疑了十几秒钟,马秉元真叫了一声。
许爷。
许苏挺乐。傅云宪宠了他这些年,他倒是耀武扬威惯了的,但哪一回都没今天这么痛快,哪一回也没今天这么舒坦。自己咂摸半晌,愈发觉得全身骨头都被这一声叫唤苏了,许苏动动肩膀抖抖威风,特别蹬鼻子上脸地说:“再叫一声给许爷听听。”
傅云宪没容许苏继续瞎嘚瑟,站起身,拦腰一抱,一把将许苏扛在肩上,问:“卧室在哪。”
许苏本能地挣扎了两下,不配合。他倒也从来不是个腼腆的主儿,实是眼下场合不适合谈风花雪月,要换作傅宅,他早趴裤子露腚,坐上去自己动了。
傅云宪大手一拍他的屁股:“还赶时间,别闹。”
一个小弟给他指了方向,傅云宪随手掐了烟,扛着许苏大步而去。
傅云宪把许苏抛向大chuáng,连绑手的绳子都顾不得解,就动手开扒许苏的裤子。
许苏嚷:“这样的地方……你急什么?”
傅云宪淡淡道:“检查一下。”
许苏手依旧背在身后,挣脱不了,只得暂时屈服于傅云宪的qiáng力。脸被傅云宪摁在枕头上,他跪趴在chuáng,屁股高高撅起,还用小指头勉力勾着内裤边沿,不让自己的屁股完全bào露。傅云宪轻声一笑,也不客气,手指直接隔着内裤顶入许苏的肛门。一点没润滑,许苏咝地抽了口气,喊起来:“啊!疼……疼!”
“嗯。”手指难以推进,傅云宪反倒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好紧。”
许苏又嚷:“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喜欢男人还臭不要脸……快放开我。”
马秉元暂住的地方也是问他一个朋友借的,也是装潢颇佳的大别墅,这间客房看着也挺gān净。傅云宪不是个太讲究的人,至少yù望来时喜欢顺其自然,但他没打算在这儿办事。解了许苏手上的绳索,目光停留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臂与腕子上,傅云宪皱眉道:“谁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