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衣冠
“这样的细节我还有很多,想听么?”傅云宪似乎根本不担心也不介意白婧的代理律师是谁,“你可以转告白家人,不用làng费jīng力去找什么好律师了。”
许苏动了动嘴唇,想争辩两句,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这事儿太荒唐了,荒唐得他嗓子直痒。
许苏转身离去,傅云宪也没出声留他。
他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酒杯迸裂在地的声音。
温榆金庭是环水别墅,四周有河声,夜里听来竟悲戚得像哭声,许苏停在别墅门前听了听这悲戚之声,又抬头看天,天上黑云涌动,仿佛河里的水全倒灌上了。
许苏看着云,傅云宪看着他。傅云宪站在二楼窗口,前倾上身,用手肘撑在窗前。他没什么表qíng,一张脸硬朗如同雕塑,只在肩膀又疼痛时才稍稍皱了皱眉——他的枪伤似乎好不了了,一阵挨着一阵的剧烈疼痛一直从肩膀钻入心脏。
许苏能感受到一直追索着自己背影的那双眼睛,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八十五章 报复(二)
顾天凤去向huáng舒莹的母亲,表示愿意倾尽所有赔偿,希望能够取得对方的谅解。由于huáng母坚称女儿此前从未吸毒,huáng舒莹身边也都是娱乐圈里的热咖,哪个肯出面作证跟毒品扯上关系。所以huáng舒莹是否是个常吸毒者若不被证明,就算白婧能撇清是自己摁着对方脖子把针扎了进去,唆使未吸毒者吸毒并致人死亡,主观恶xing那就一下大了。
何况又是同公司的两位女星,明里和,暗里斗,抢资源,抢男人,白婧一直被huáng舒莹压了一头,杀人动机一找一个准。
偏偏huáng家也不差钱,光支付给傅云宪的律师费就是天文数字,huáng母拒绝签下谅解书。
“我知道我女儿一直在吸毒,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家再死一个,我就考虑接受和解。”顾天凤跪在地上向其道歉,huáng母一口唾沫啐在她的脸上,冷笑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他肯为他妹妹死吗?”
傅云宪cha手这个案子以后,网上风声就开始倒向一边了。
待见过huáng母回去之后,顾天凤病qíng急遽恶化,但她拒绝接受任何治疗,说,养不教怪娘亲,如果要偿命,应该她先来。她让儿子给她注册了一个微博号,以白婧母亲的身份向网友道歉,几分钟内被骂了一万多条,什么难听的都有。
待白默再去找原先那位挺有名的律师,对方已经改口了,不再是先前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皱着眉头说,事qíng难办了。
他表示律师圈里都知道这案子定故意杀人不合理,但面对的是傅云宪,多不合理的判决在他手里都挺合理,再说由于吸毒人员犯罪率高,对社会的危害xing大,刑事犯罪量刑一般从重,只怕白婧此趟凶多吉少,最少也得无期了。
没有律师愿意接这么尖陡凶险、赢面不大的官司,所以最后他没接。
白默后来找了不少律师,个个顾虑重重,都没接。
原本治疗qíng况相当乐观的顾天凤在新闻发布会后就一病不起了,待见了huáng母之后更是雪上加霜,她坚持拒绝服药与治疗,前前后后不到两礼拜,就去世了。
许苏是从白爸爸那里得知顾天凤去世的消息,白爸爸确实糊涂了,前jiāo代后忘记,不知女儿已经入狱了,还对许苏说,你赶紧戴着小婧回来瞧瞧,你们妈妈躺在西宝兴路不起来,正有人给她化妆呢……
顾天凤刚进医院时许苏偷偷去看过她,但白默拦在病房门口不让进,
大礼那天,也不知怎么就走露了风声,娱记无孔不入,殡仪馆前前后后被堵得水泄不通,白默手捧顾天凤的遗像刚出现,他们就一拥而上。
“白默,看守所里的白婧知道这事了吗,她悔恨吗?”
“悔恨个屁!你给我让开!”一把搡开堵在他身前的一个女记者,白默有点不耐烦地四下张望,“保镖呢?怎么还没来?”
一个男记者见fèngcha针地挤上来,继续问:“一命还一命,现在这个qíng况,huáng舒莹的母亲愿意跟你们和解了吗?”
白默还没说话,另一个记者已经把录音笔抵在了他的脸上:“对方的代理律师可是傅云宪,你们这儿找了哪位律师,对故意杀人罪的认定有异议吗——”
白默本不就是好脾气的人,彻底被聒噪的记者们激怒了,他一手护住顾天凤的遗像,一手一把抢过那只录音笔。
“我妹是错了,错在不该吸毒,错在不该事发之后还弃尸隐瞒,可这怎么能是故意杀人呢,这怎么就故意杀人了呢?你们难道没有三五小聚,邀朋友喝过酒?如果你朋友酒jīng中毒猝死,就因为你没来得及打急救电话,你就是故意杀人了?”
白默越说越激动,直接把那录音笔摔在离他最近的那个记者的脸上,又点着余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东西,你们天天跟踪、天天偷拍,huáng舒莹什么德行你们他妈不清楚吗?怎么就被你们写成了从不沾染毒品的白莲花了,所有的脏水都往我妹头上泼,好像不把她枪毙了你们就不罢休……”
白默不太懂法律,他不知道不作为间接故意也是故意杀人,也不知道傅云宪的所言所行也都在法条允许的范围内。
但他从很多律师那里知道,这案子若不是傅云宪cha手,绝判不了这么重。